我在星光下獨自走著的路上停留了一會兒。我看見黑沉沉的大地展開在我的面前,用她的手臂擁抱著無量數的家庭。在那些家庭裡有些搖籃和床鋪,母親們的心和夜晚的燈,還有年輕輕的生命。他們滿心歡樂,卻渾然不知這歡樂對於世界的價值。
這段話摘錄於印度詩人泰戈爾在《新月集》中《家庭》的最後一段,正記錄著一個美妙的鄉村夜晚。
讀到這裡,我想了起兒時的夏天,和我妹睡在涼涼的竹床上,看著滿天的星星,一邊聽著爸爸給我們講故事,一邊貪婪地感受著爸爸手上的蒲扇搖來的絲絲縷縷的風。
泰戈爾的詩歌就是這樣奇妙,瀰漫著一種恬淡、靜謐的氣息,讀著讀著就感覺到了身邊的詩情畫意。
小謝同學和他哥哥打乒乓球打累了,跑過來把頭抵在我的身上,“嗯嗯嗯”地埋頭撒嬌,他是跟著動畫片裡面的某個人物學的,我不記得了。
一般情況下,我會粗暴地說:“男孩子!羞死了!”但今天心情大好,捧起他的臉,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大大的“櫻花贊”,然後,他心滿意足地跑開了。
多麼美的畫面!多麼美的回憶!如果我會寫詩,也可以留下一首清麗的小詩。可惜我不會,我總是寫不出詩歌裡面那種優美的文字。
“來,月亮,下來吻我愛的前額。”母親這樣說著,她把她的小女孩抱在膝上。那時,月亮如夢似的微笑著。
孩子笑著,學著他母親的話:“來,月亮,下來。”母親微笑著,明月照澈的夜也微笑著。我,做詩的人,這孩子的母親的丈夫,隱在看不見的地方,凝視著這幅畫面。
在泰戈爾詩意的畫筆下,這是一幅多麼美的畫面啊!月光下,小女孩坐在媽媽的膝上,和媽媽一起看著天邊溫柔的月亮,媽媽一臉愛意地看著孩子,不遠處的父親一臉愛意地看著月光下的母女。
我們每天看到的景象,甚至是被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忽略的景象,如婦人、房子、炊煙、孩子……只要來到泰戈爾的筆下,都是飄逸的、靈動的……
前段時間在小謝的課本上讀了一篇《花的學校》,後來又在侄子的課本上讀了《金色花》,加上《無問西東》裡面朗誦的那首《愛者之貽》,我一下子對泰戈爾有了興趣。
上次去圖書館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本《生如夏花》,是鄭振鐸先生翻譯的泰戈爾詩選,於是就借回來讀了,我覺得我最喜歡的是裡面的《新月集》。
很多人都以為《新月集》是寫給兒童看的書,其實不是,這是一部敘述兒童心理、兒童生活的詩歌集。讀完《新月集》,能發現自己和孩子之間的很多美好。
都是一幅幅平時很常見的家常場景,但在詩人充滿愛意的筆下,就變成了一縷縷美好溫馨的詩情畫意,讓人的內心瞬間柔軟得像羽毛。
突然有一種購買一本《新月集》的衝動,我在想,如果每天早上讀一篇,會不會讓我對兩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多一些溫柔和耐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