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孤獨是自由的一個必要條件，而自由又首先取決於能否獨立思考。人也正是在獨處時，才開始思考。

我孤獨，是因為我感到，自己已屆不惑。卻依舊在茫茫大地上，一個人踽踽獨行，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年老的像這深秋的樹葉，逐漸飄零。

儘管我把兩旁的車窗都搖下來，汽車也只是向前開動。至於開到什麼地方去？我並不全然知道。

惟信念是一隻鳥，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際，感覺到了光明，唱出了歌。我也便將自己視若這隻鳥，隱隱的歌唱。

二

一個特立獨行的靈魂，自然是常人所無法理解的。這個靈魂雖然孤獨，但也不需要被理解，更無需被同情與憐憫。

他只是走的太快太遠，同類根本無法追上，甚至無法忍受。所以也很容易被誤解，甚至是被怨憤。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人類已經過慣了幾千年庸常的日子，並不在乎再多過幾天。卻不能接受哪怕一天，不一樣的充滿著無限可能的明天。他們到底恐懼什麼呢？不過是毫無自信、尊嚴的重複安穩的昨天。

數十年來，我從不奢望誰能夠和我保持一丁點兒的同步，可以有一丁點兒的共鳴。這就像是我騎行到康定的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只有我一個人。除非你停下來，等待他們一起走。

平庸的狹隘早就根深蒂固。可我還是想說，請不要用你的狹隘去看待這個其實你幾乎未知的世界。你根本看不懂，因為你的靈魂早就丟失了。

三

時日漸遠，當我回望，曾經一度以為那些生命裡不可能放手的東西，卻只是一塊塊階梯或跳板，令我更加堅定的獨自前行。

就比如愛情。愛情是人人嚮往的，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很單純，很幸福。但一旦進入到婚姻便成為一種複雜的社會關係，所有人都套在一個個螺旋里面，不可掙脫。

古人結婚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私奔、逃婚的也不少。而且非常人性化，可以娶小妾。

現代婚姻自由，可依然講究門當戶對，說白了就是各種社會關係、利益關係的交換與整合，單純的喜歡完全不足以承載愛情的未來。

所以，幾億人開始選擇單身或獨居，這也包括我在內；還有幾千萬想討老婆的“光棍”，這儼然成為了一大嚴重的社會問題。

可在未來世界，我想人們只會根據自己內心真實的感覺去喜歡一個人，然後建立某種不符合任何模式的、特別的兩性關係，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四

魯迅先生講，人一旦悟透了就會變得沉默，不是沒有與人相處的能力，而是沒有了逢人作戲的興趣。

一個孤獨的思想家，不是因為生來就喜歡孤獨，而是高傲的靈魂只能獨行。

但在《黃金時代》裡面，王志文其實呈現了一個較為有血肉的魯迅。孤獨的智者是冷靜無比的，卻也是滿含著感情的。比如，他對於青年作家蕭紅的賞識，不拘一格的愛護與幫助。

也許，這個時代真的不再需要講真話的人了。人們除了一些看得到的、抓得住的利益交換，不會再相互欣賞、幫助，更遑論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一個知己伴侶。大家都情願活在一個虛構的想象世界裡面，只要虛幻的快樂就好。

其實也可以理解，把一些事看的那麼通透，這本身或許是很“無趣”的一件事。既如此，自己獨自痛苦吧，別連累別人，何苦還想著要去喚醒一群裝睡的人？

一個人，必須完全自覺個人在這個無意義世界中的各種不合理的存在，大概才能解脫。什麼愛情，或是圍城般的婚姻關係，都遠遠的離開吧！

骨子裡是個李白，偏想做杜少陵，撐死了是個蘇東坡。最後，大概只能活成曹雪芹吧！

張鋒 庚子秋寫於劍川古城 庚子深冬修改於西安翠彧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