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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近了,小區裡又開始喧鬧起來,不遠處傳來蓬嚓復蓬嚓:“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對樓辣大媽戴著口罩,正用她的腰掛式擴音機播放著音樂悠悠漫步。我知道附近樓裡的幾個大媽很快就會出門,那段音樂就是一道出去浪的暗號。

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方式有“明”有“暗”,露的是訊號,隱的是暗號。有時候限於時間、地點、條件,直來直往不便於表達,於是便透過某種特別的方式讓對方“心有靈犀”。所以,生活中暗號無處不在,魅力四射,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國傳統中的一種文化,曰:曖昧。

著名演員秦怡有一篇談訪錄,說的是在1959年的一個晚上,她與其它一些演員接到邀請,去上海文化俱樂部陪中央首長跳舞,有人把她介紹給了大領導,據說大領導無論與哪一位女同志跳舞,如果在跳舞中拍了一下對方的背,這就是一種她必須停下來的暗號;如果他不拍,那就可以繼續跳下去。慶幸的是,大領導始終沒有拍她的背,秦怡如是說。一直跳到舞曲終止的時候才豁條頭:“今後跳舞,就來找你哦!”正是: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所以說,順者昌。領導的藝術你永遠無法超越!但有種暗號就不那麼浪漫了,比如,革命樣板戲《紅燈記》,讓我印象最深的喑號是:“我是賣木梳的。”

“有桃木的嗎?”

“有,要現錢!”

就這樣,地下黨接頭成功。兩個演員會不約而同地深情一番:“同志,我可找到你啦!”剩下的就是怎麼幹革命了。此時,資深的導演就會配一段能夠讓人喜極而泣的畫外音,兩雙大手緊緊握在一起的特寫。

後來,後來呢?我沉默良久,說:“老李是個好同志啊,可惜沒有等到新中國成立,就被......殺害了。”那時不懂事,以為暗號是國共兩黨發明的,後來看了些書才知道,原來暗號自古就有,只是暗號的形式和方法不盡相同而已。

在老家時,我喜歡看明清小說,聽寧波走書,其中以“摔杯為號”四個字最是血氣方剛。作品中常有這樣的描述:酒過三巡,哥們聊黃段子正酣,突然有人嗖嘎站起,擲杯於地,一聲脆響尚未音落,中軍帳後即刻跑出來一隊刀斧手,如猛虎下山,在眾人還在目瞪口呆之際,客人已經被拿下,瞪著噴火的眼睛,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是哪一部分的?此“鴻門宴”朱大元帥在南昌起義時也用過,且屢試不爽。

有些文學作品中,常把媚眼比作秋波。秋水沉靜,秀美,既有潺潺流動之清晰,又有潭水般沉澱之詩韻,用“暗送秋波”來比喻男女間私底裡傳送互相愛慕之情。比如,時近黃昏,有一對熱戀中的情人在公園裡漫無邊際的散步,突然那女深情的眼睛作巴噔巴噔狀,對男的說:我......我頭暈!你也許會按下額角頭問:是不是感冒了?我送你去醫院吧!你若真要帶她去醫院,她就跟你翻白眼,心裡卻在罵你:儂迭只阿木林,咋介拎勿清?這時候的標準答案應該是: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先休息一下,然後去開鐘點房!一個值得永遠懷念的暗號出現了,你懂嗎?

都說男人先主動向女人靠近九十九步,然後女人再邁出那一步,殊不知女生要花多少小心思來向你傳達情意?你老實,算你狠,但不能“笨!”哥總是低著頭,不是哥修養好,也不是哥低調,而是哥在傷心你知道嗎?你瞎折騰了半天,星星還是那顆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結果花兒謝了,嫦娥飛了,是不是有點“阿缺西”呀?人們常說,做老實人不吃虧,這僅是一種善良的願望我跟你講。有一種潛規則在江湖上傳得很廣,叫做“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老實人不吃虧,誰吃虧?

在魔都,常把此種“暗號”視作“豁翎子。”翎子一豁,暗送出喜悅、期待、驚恐、憂慮等資訊。“豁翎子”一方常常透過某種言行向對方暗示想表達的資訊,如對方會意,就叫“接翎子。”兩個人的交流常常就在“你一豁”“我一接”中暗中傳送。

日常中,這種現象非常多,連手指加腳指頭也數不完。在多人以上場所,甲方會對乙方使眼色,或踏一腳,或捏一把,引起對方注意。比如,有一女乘客,在公交車上被一男人緊靠身子,眼睛盯著她的提包,有好心人覺察後走到這名女乘客前輕輕拉她一把,豁了個“翎子”,暗示女乘客警惕點。豈料女乘客反而責問道:“做啥啦!吃老孃豆腐呀?”你看,這位女乘客一點都不“接翎子”,好心被當成流氓坯,讓人偷了活該。又比如,有一外科醫生把將要動手術的病人家屬喊到辦公室裡“談談”,辦公室裡另外兩名醫生很“接翎子”,藉故走開。家屬更是在行,時不我待,立馬塞上一隻裝有現鈔的信封......現今社會,這種“拎得清”,與智商無關。不到萬不得已,誰會去接這種庸俗卑下的“翎子”呢。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常識在實際運用中要因地制宜,在原則性的基礎上注重靈活性。另有一種“暗號”叫隱性廣告。不知你注意到沒有,每當正點,上海新聞綜合頻道“新聞坊”開播,在主持人坐的沙發旁邊,有模有樣地放著十幾瓶“農夫山泉有點甜”,試問:給誰喝呀?

且看!“暗號”每天在身邊,你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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