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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回老家,聞聽村子裡一位92歲高齡的老伯老了。我不禁唏噓不已。就想前去弔唁一番,也好送老伯最後一程。

哥哥說,老人臨終前給子女後輩留有遺言,令其不受吊禮,有去弔唁行禮的也全都給退了回來,讓我不要去了。說的也是,人家不受弔唁的禮錢,你去了人家還要招待你一頓飯,多有不便。我只得嘆惜作罷。

一天上午我在大街上散步,偶然遇到老伯的女兒,算是我平輩份的姐姐,我就和她談起老伯的事。我話剛出口,沒想到她“哇呀”一聲,像孩子一般大哭起來,一個年近六十的人啊!竟然還哭個不止。

我好不容易把她勸停,她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哽咽道:“他老人家不該這麼早走的啊!他就是固執不聽話、不去住院,自己作弄自己,這才會有這樣的結局啊。”頓了頓她繼續哭訴:“他只是有一點哮喘和心衰,又不是什麼醫治不好的狠病。讓他到市裡住院又不肯堅持,住了一陣子他就說沒事不願意住了,家裡(鄉下)哪有市裡醫院的條件好啊!”

我只得安慰她說,人死不能復生,何況老伯已是92歲高齡的老人了,你也做到了應盡的責任和義務,也對得住他老人家了,就不要為難自己了。她的情緒稍微好了一些,就向我講述老伯生病以及臨終前的一些事來。

老伯的老伴早在二十年前就因病故去了,子女們也都已成家分開住著。老伯有一缺點——固執,就是不願意到城裡來和子女住在一起,這些年來,只一個人獨住。按說,老伯有自己的退休工資(一個月三四千元),生活倒也不難。但是,中國的老人都有一個習慣,說是傳統美德吧,就是愛節儉捨不得吃喝,下頓吃上頓剩下的飯菜,有時甚至有一頓飯不吃;屑來小去的病自己扛著也不願去醫治,而把節省下來的錢留給下一代甚至下下一代。

老伯前幾年只是輕微的心臟衰竭,畢竟年紀大了嘛,那有那麼好的呢,住院治療稍微好了點,老伯就說自己好了不願意住院了。近幾年又得了哮喘病,也是治治停停,說是沒大礙。結果,從醫院回家沒有幾天,老伯因哮喘加重心衰竭,救治不及時而去世。

老伯臨終前留有遺言:喪事從簡,不能鋪張。並讓子女們不受任何人的禮金,自己後世的操辦以及買墓地的費用花銷,全部用自己留存下來的錢,也不讓任何子女掏錢。若還有剩餘的(錢),兄弟幾個按各自的家庭的實際情況分得,儘量做到公平對待。

聽這位姐姐說,關於老伯的壽命,她曾經在淮南和壽縣兩個不同的地方,找過兩個不同的算命先生,按八字推算都說至少能活到95歲。所以,她責怪老伯固執不聽話,自己作踐自己,以致縮短了壽命。末了,她說了句“他這一走,我哪裡還有孃家走?我若再遇到煩心事去向誰訴苦啊!”原來,最讓她痛心的是,自己沒有了“家”!沒有了歸宿。

她的這句話也深深地觸動了我,我母親去世的早,以往在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煩心事時,就回家和父親絮叨絮叨訴訴苦衷。二00八年父親去世後,我感到自己成了一個沒有家的孩子,村子裡的老屋也只是哥哥或者弟弟的家,而不是我的“家”了!兄弟姐妹們走動像是走親戚,平時不常聯絡,只有遇到事在一起商量或是年節、清明給父母上墳時,才能聚在一塊兒,中午在一起吃頓飯、敘敘話,下午或是傍晚就得匆匆忙忙地趕回各自的家。

原來,家庭的溫暖源自於愛你的父母親!父母在,家才有了意義,我們才有一個可以安心停留歇息的港灣;父母不在了,那個曾經可以避風的港灣、棲息地也隨之而去。

“霜殞蘆花淚溼衣,白頭無復倚柴扉”宋末元初的僧人與恭,在其《思母》一詩中由此發出了痛徹心扉的惋嘆。著名作家畢淑敏也在《破冰北極點》一文中喟嘆: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所以,大家要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並抓緊孝順自己的父母,不要等父母不在了才枉自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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