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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站在窗戶靠近暖氣,點上一支菸,擦擦眼睛,深情地凝望一下這個世界,彷彿一下子明白過來的,最暖的不過是車流不息的馬路旁泛黃的燈光,一排排地鋪過去,心也就不再有某種難以言說的薄涼,連溫暖這種感覺,也得依靠沒有生命的燈光。那還何必去奢求。

2013年,大學畢業。離開宿舍的那個早晨,提著箱子,淡淡地跟陪伴了四年的舍友道了聲,珍重再見。站在車牌底下,轟隆隆的雷聲,遮蓋住了這個城市所有的喧囂。只是在這麼的一個瞬間,我突然覺得這座城市那麼空,那麼讓人疲憊。冷冷的,一點一點地將人心侵蝕。站牌的起點,現在都已經忘記,忘記了的不代表不存在,那個時候,站牌的起點就是當時的現在,站牌的終點就是現在的現在——當時的未來。

突然覺得有點累,累的時候,我還會看看左邊。我習慣了安南在我的左邊。在我左眼的眼角長成一個仙境,一座城堡在哪裡悄然開放,現在城堡消失得突然,所以左眼鋪開一片落寞的天空,突突地兀自疼痛著。

沒有道別,只是安靜地離開。或許她,已經先走了了吧。很多年以來,我獨自高傲,獨自自卑,交錯著的情緒讓我身心疲憊。

許多個躲藏在塵埃下的夢,在汽車匯聚成洪流的地方逐漸變成了一場龐大的盛宴,金色的篝火用燃燒來祭奠我們已經泯滅的青春。

安南,這會兒你在哪裡?

你知道我這麼問,無非是心底的薄涼,腦中隱約浮現往事的影子。畢竟那些曾經遠在很久以前,日復一日落滿塵埃。我無法不告訴你,它的陳舊有令人感動的模樣,甚至是那些我們給予彼此的鞭痕,也如夕陽籠罩一般染上溫順的光,我們當時誰都沒想到,原諒有一天會被默許,是時間賦予的枷。是的,時間,我們那個時候忘記了它。

我想起年少時候讀過海明威的一句話:任何壁畫,只要開始脫落,總是好的。我偶爾也想念一下,自你離開以後,那個混亂不堪的我。那段我不知道如何定義活著的日子,同樣想起的,還有你無動於衷的臉。罷了,罷了。安南,我們都是向彼此低過頭的人,只不過這最後一次,決然要離開的是你,而我,那個被你面無表情的臉弄得手足無措的我,說,求求你,留下來。就是這樣難堪。安南,你多半不會相信,這場忘卻之於我的艱難,歌詞裡說:先走比留下風光。那麼,是了,安南,你比我風光。

而一個人要記得一個故事,該多麼難,感情的苦苦到何處,常常是夜色茫茫,心事茫茫,又猛地疼起來,在所有溫馨場面面前落荒而逃,你每一天都來我的夢裡,每一天啊,每天醒來都是一場凌遲。我無數次想對你說:不如我們從頭來過。但是,你讓我沒有了尊嚴,安南,我沒有解釋得太多,狼狽比失去難過。我不允許自己潰不成軍。而安南,我曾以為你是我的救贖,是的,那段日子有如天堂,時至今日我難以忘記,那些我靠著你手臂慢慢睡去的日子,

醒來便看到你無限擔憂的眼睛,彼時,你總是撫摸著我的眉頭,醒來便看到你無限擔憂的眼睛,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我:池開,怎麼了。

在那樣執迷留戀的懷抱裡,世界根本就是翻湧的海洋,那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池開和安南。陽光在我們身上幾乎是戀戀不捨地跳著舞,它像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竭盡全力地想要製造一點溫情,它憂心忡忡地靠著周圍遍佈的黑暗,嘆息聲和它柔和的光線纏繞在一起,瀰漫了我們每一個優柔寡斷的吻,我的呼吸落在你的脖頸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你是我的。心裡突然無限悲涼,你根本就不屬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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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