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孃家回來,不忍辜負了外邊的燦爛陽光,便和先生相跟著出去散步。
公園裡人比較多,有些擁擠。我們便拐入一條小道,打算去新開闢的林帶, 那裡人少。
大多數樹木仍然光禿禿的,枝頭卻已經佈滿小小的花苞,看這陽光很好的樣子,似乎不久就可以看見花兒鬧春呢!
正讚歎著,卻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哭泣聲。循聲望去,發現不遠處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子,她正埋頭膝蓋嚶嚶哭著,肩膀一聳一聳的,看起來很傷心。
想是遇見了什麼難事,她才躲到了這僻靜處,也許哭一哭也就好了。
也許那女子不願被人看見,於是我們打算繞開她,卻不料剛一轉身,就被叫住了。
回頭看時,才發現原來她竟是我們小區的小薇。
只好走過去,卻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默默望著她,有了幾秒鐘的沉默。
她打破尷尬,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讓你們見笑了,可是我真太委屈了,我媽那邊就沒有一天讓我省心的。
這才知道,她又在為孃家的事揪心了。
之前聽她說起過孃家的狀況,她父母太疼愛她哥哥,一味寵溺之下,三十好幾的兒子以賭博為正事,把本來不錯的家底折騰完之後,媳婦一氣之下帶著兒子與他離婚了。
可縱然如此,父母依舊護著兒子,相信兒子每次要錢都是要痛改前非有番作為,所以老兩口的工資基本都貼給了兒子。實在沒招時,老兩口還讓小薇和她妹妹拿錢給哥哥,說總有一天她們的哥哥會好起來的。
小薇勸過父母,卻招來一次次責罵,說她不管爸媽和哥哥的死活,真是丟了良心。實在不行時,父母就絕食,說活著沒意思,兒子沒能力,女兒是白眼狼。
無奈之下,小薇只好一次又一次幫哥哥填窟窿,只為了父母能安生。
時間長了,小薇的老公不樂意了,他生氣自己老婆太軟弱,怎麼她妹妹就不管?只有自己這傻老婆是非不分,一個勁慣著孃家,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於是小薇夾在老公和孃家之間兩頭受氣,年輕輕的女人,竟生出了厭 世情緒。
“月姐,我真感覺無路可走了,要是走了能解決問題,我真想現在就去...... 可我......我還有女兒,她才四歲...... 還有我父母,今後該咋辦啊......"
我長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頭一陣難過,卻說不出一句話。
我想到了自己,不也曾陷在與孃家相處不易的漩渦裡好久嗎?同為女兒身份,我怎能不理解小薇的痛?可我又能以什麼語言勸慰她?畢竟是親人,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罪無動於衷嗎?
都說家是港灣,有父母在的家更是我們受傷後的庇護所,可是對於自身不強的家來說,還是女兒可以依附的支撐嗎?
現實中太多的父母,把女兒當做振興孃家的工具,卻沒想過女兒有沒有能力,更不去想造成自家不幸的根本原因,只把這一切歸罪於女兒沒找個有能力的好男人。
面對如此親情,現實版“樊勝美”層出不窮,又有誰顧及過女兒寒風中滴血的內心?
勸解的話太蒼白,我只能遞給小薇一張紙巾,讓她多想想可愛的女兒,趕緊回家去。至於孃家那邊,真的只要盡力就行,不必太為難自己,畢竟那種情況不是她能改變的。
我沒說出的話是:也許疼痛到一定程度,就有了免疫力。也許傷心到極點,才會放棄執拗。也許在歲月更迭的過程中,自己的成長才會改變所有的困境。
現實雖然無奈,卻不要忘了,每個人來到這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別人代替不了,即使是父母、手足和夫妻。
立春後的陽光真好,我們何不暫時拋開煩悶,好好珍惜眼下的愜意呢?
心若亮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