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快樂!”
熟悉的聲音從小年身後響起。此刻的小年在一家特色小吃店點了一桌子菜,對著空空的牆面乾杯,說了一聲小年快樂後,她的眼淚奪眶而出,伏在桌子上抽泣起來。
本想哭一會就把酒一飲而盡,卻聽到了久違的那句迴應:“小年快樂。”回頭一看,忍不住嚎啕大哭,怎麼止都止不住。那個清瘦的小夥子走上前,一把摟住她,不停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小年只是哭著,根本說不出話來。這麼多年了,她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今天本想來這裡跟他道別,從今往後再也不給自己半絲留戀,就當生命裡從來沒有那麼一個人出現過。
當初嚴樂跟她說分手的時候,她什麼話都沒說,什麼也沒追問,粲然一笑,說了聲新年快樂,並把準備多時的禮物塞到他手裡,轉頭就走了,自尊不允許她做任何的挽留。
自從嚴樂離開之後,小年一直都一個人生活。按時上班,按時睡覺。嚴樂離開的那會兒,她天天想他想到哭,房間裡,各個角落裡彷彿都提醒她,嚴樂和她一起生活過,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
有時候走進廚房看到嚴樂衝著她寵溺地微笑,然後再問一句:,“妞,今天想吃啥,爺給你露一手。”小年就一個勁地揉眼睛,她想告訴自己,這是真的,可是嚴樂突然之間就不見了。
她驚恐地倒吸一口氣,發瘋地拍打自己。打夠了,雙手環抱雙臂,攤在沙發上,哭得睡過去,思念足以讓一個人瘋狂。
受夠了這種折磨後,嚴小年搬家了,她再也不想睹物思人了,可是她捨不得扔掉他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只能狠心離開,不帶走任何物件。
之後,嚴小年的生活除了工作就只有賺錢。她是一個相當負責的人,工作上一絲不苟,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她伺候不了的顧客。
她性格溫和,但從來不卑不亢。下完班後,充電學習各種職業技能,還做了了兼職,用來補貼家用。每次聽到叮咚的收錢聲,她內心特別快樂。再加上從不欺騙顧客,這樣的她得到了許多人的喜歡和認可,工資也水漲船高。
很多人都很關心她的私生活,畢竟一個能力這麼強悍的美女總是獨來獨往很讓人好奇。
還有很多惜才的顧客總是幫她物色物件,都被她一一回絕了,連給別人見面的機會都不留。不管別人怎麼猜測,她都微微一笑,不做任何解釋。
她最大的愛好就是回到出租屋,伺弄那一整個陽臺的花,她養的花可多了,一年四季開放的花都有,三角梅,藍雪花,黃玫瑰,水仙花,紅掌,大麗花……一整架的多肉,花多得彷彿讓人走進了植物園。周圍很多人都很羨慕她養的那些豔麗的東西,愉悅了對面整棟租房客的心,彷彿他們也遠離了鋼筋水泥一般。
伺弄好了花草,就會去廚房做各種麵食。她喜歡吃各種口味的粉絲。家裡囤了雞蛋麵,油炸面,紅薯粉,苕粉,圓米線,長米線,扎粉,米粉……種類齊全。然後每天買好幾種小菜,做一碗大雜燴,再把粉絲煮好,拌麵拌粉吃。
吃,讓她享受了做飯的快樂,也讓她填補了內心的缺失。有時候她忙得一沾枕頭就能睡,第二天又開始了活力滿滿的一天。忙碌讓她忘記了煩憂,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
因為生活被工作學習佔據,她都忘記了自己還有什麼需求,也忘記了從前發生過什麼。在她眼裡,每天都是一樣的,唯一不一樣的是她越來越成熟穩重,也越來越自信樂觀。
直到她無意間走到了這間特色小吃店,無意間聽到《一個人走》。五年過去,它居然還在。
她和嚴樂分手的那天,也是在這裡,那天,當她興高采烈地把禮物準備好時,店裡面響起了《一起去旅行》。當時她那麼開心,因為嚴樂前不久就很開心地跟她計劃過要一起去旅行,連行程都規劃好了,可是嚴樂卻突然中途喊停,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以前的一幕幕再次出現在她的頭腦裡,就像《一個人走》裡面唱道:
或許再見是該死的念頭 說不出口
至少自尊沒讓我更難受 別再問候
以為真真假假都已看透
從不輕信承諾廝守
可傷過的痛過的我向誰去說
還是放了說好不分的手
還是在相遇當初的街頭
幸福卻分在兩個路口
你向左我向右
我們變成了最好的朋友
這次成全了你想要的自由
大不了到最後
我一個人走
……
她的眼淚沒來由地滾滿了臉龐,發覺失態後,趕緊擦乾淨臉,或許這便是天意。天意如此,要她來做一個了結,從此斷了心裡的念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到不了到最後一個人走。
只有她懂,為什麼婉拒了那麼多的人,是她心裡面一直留著嚴樂的位置,她不想別人取而代之。雖然她從來沒有承認這一點,用忙碌來欺騙自己,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於是她走進了店裡,點了一桌子菜,對著空氣說著小年快樂。本來她想說:“嚴樂,你這個臭小子,老孃不等你了,你要徹底失去老孃了,老孃從今往後再也不受你欺負了。”可說出口的仍然是那句小年快樂。
她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嚴樂卻真的出現了,真實地擁抱了她。她有太多太多的恨,太多太多的委屈,可是她說不出。只是不停地哭,把這些年受的委屈,一個人受的苦全部揉雜在嚎啕大哭裡。嚴樂看她這樣,擁抱得更緊,自己也止不住眼淚雙流。
他有太多太多想告訴嚴小年的事,為什麼當年離開她,為什麼不敢回來找她,還有他對她的思念。
他本想一直躲在暗處默默照顧她,直到看到小年走到這間店,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後。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這個人前只會笑的一臉燦爛的女子,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他再也不要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了,他知道如果再不出來,這輩子可能便真的失去嚴小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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