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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帶著孩子回家看奶奶,秋收後的田野黃土裸露,空曠,寂寞,遼闊;然而路邊卻偶爾可見一簇簇的洋姜身姿挺拔,陽光下明黃色的花朵搖曳著甚是醒目。女兒見狀喜愛的不行,便停車摘下兩朵,找來筆記本夾在裡面——“筆記本,黃色的小花”,這情景何其熟悉,上高中時我也曾這樣有過相同的情景,那朵小花是同桌送我的。

同桌身材高挑,容貌秀美,歌喉婉轉,性格開朗活潑,靜時眉目間又有著古典女子的溫婉,著實是校園裡的一道靚麗的風景,女生見之羨慕,男生為之傾心。初為同桌時,我是驚喜之外又有忐忑的——如此出色的女孩,她會不會對我不屑一顧呢?

三十多年過去了,我不記得我倆是如何開始的,但是我記得這一高一低的身影是怎樣形影不離的。記得上課時課桌下的小動作沒有被老師發現時的竊喜,記得下課甩掉尾巴時候的的狂笑,記得課間的那個白麵燒餅的溫熱和焦香,記得追劇《紅樓夢》在《葬花吟》裡共同悲春,在《秋窗風雨夕》裡一起傷秋(嘻嘻,有點文科女生的故作姿態),畢業後雖然是難得見面,但是一見面就聊個沒完,聊那些當年的小秘密,接下來分享為人母的辛勞,煩惱,幸福……

中午回城,在飯店又邂逅王叔,忙上前問候。王叔激動的拉著我的手嘴裡喃喃著:“妞,妞,恁爸,大高個,大高個。”王叔這是想不起我的名字了,我附在他的耳邊大聲喊著,他依然焦急地看著我,國華哥忙在紙上寫下我和父親的名字,王叔馬上表情釋然,繼而兩行淚水潸然而下,將我的手緊握不捨……

王叔是父親的老友,年逾九旬。兩三年不見,衰老得很快。三年前我還陪著他在體育場散步,那時他思路清晰,聽力也好,給我講哥哥姐姐對他照顧很好,經濟寬裕,生活得很舒心,誇我有書卷氣(嘻嘻),講他與父親的往事,贊父親胸懷坦蕩,為人豪爽,哀嘆父親走的太早……

王叔與父親從外表來看完全是兩個型別:王叔曾任縣政府辦主任,是典型的文人,喜讀書,喜書法,案頭上常放著文房四寶和書籍,王叔家過年的春聯都是自己書寫的。他講話娓娓道來,細緻,全面,走路步態斯文,而父親軍人出身,講話簡單明瞭,健步如飛。如此性格迥異的兩個人,卻是一生的摯友。在兩位老人的影響下,我們孩子輩的交往也是很密切的。王叔五個孩子,三位哥哥的婚禮我都參加了,特別是國強哥結婚時,我是擔任那灑福(麩)的妹妹的角色。父親那年冬夜溘然長逝,王叔聞訊趕來,泣不成聲……

節日的午後陽光和煦照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行人、車輛如河水一樣流淌著,歲月在著不經意的流動中變化,而真情卻隨著歲月的淘汰而沉澱,從少年的無話不談,變為中年驀然回首的溫暖,再到耄耋之年無以言表的,兩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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