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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最怕自己最愛最親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病痛的折磨,而自己卻又無力為親人減去疼痛。

人的生命即將結束的最後幾天,卻是生不如死,自己又不能結束生命,只有無限期期待生命早日結束讓自己魂飛煙滅……

而陪伴的親人卻只有眼睜睜看著親人遭受病痛折磨,心疼刀割沒辦法讓親人減輕疼痛。

幾年了,父親生命到計時那幾天場景,時時呈現在大腦。

為紀念父親,為讓我們活著的人清楚親人最後幾天的傷痛,我含著淚回憶著父親在人世間的最後幾天點滴,願父親在天堂裡不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一:父親,挺住,加油!

生命倒計時第六天

父親如今呼吸急喘,“呼、呼、呼”用口鼻喘著氣,如同拉風箱,身體已不能平躺在床上,把病床升起,靠斜著,靠輸氧氣才喘過氣來。

好在39度5的燒退下來了,大小便失禁,拉在床上。

每拉一次尿,我給父親換下溼透的衣物,都要出一身大汗,看到父親疼痛的喘不氣,今晚又將是不眠之夜,但願能挺過去。

父親從清明節後開始住院到檢查出肝癌晚期,已經挺過來三個多月了,但願堅強的父親能早日康復。

加油!

曙光升起,父親又挺過了一晚上,精神面貌比昨天好些了,因他執意要上廁所,不願在床上拉,我們扶著他去廁所,他也看見自己拉血了,目瞳突然散了。

我急忙騙他說,這是好事,把身體血管裡面的血栓打通,治了這麼久終於有起色了,父親半信半疑回到床上躺下。下

其實父親昨晚就開始拉血,他是坐在床邊拉,我給他擦屁股、倒血便都沒讓他看見,事後找醫生看了,給他打了止血針,沒想到,今早又拉血。

二:遭受病毒攻擊的父親迴光返照

生命倒計時第五天

在昨晚11點半左右,父親又一次拉黑色的血,整個夜晚,呼吸困難,喘不過氣來,一會兒坐,一會躺下、一會半把身子伸到床邊,無論怎樣,父親都沒辦法減輕喘不過氣的病狀。

叫醫生打了針還是沒減輕,下午4點半開始發冷,蓋上厚重被子仍泠,量體溫是發燒37度8。病毒已開始侵蝕父親身體,我們沒辦法減輕他的病痛,只有揪心的守護著他,陪伴著他……

已病入膏肓的父親,情況越來越嚴重,一會兒坐起來、一會兒躺下去,生命垂危掙扎著,到了下午六點左右,監控器上顯示心跳也成平行線,急忙叫醫生,當醫生來到時,還未急救,心跳又慢慢恢復。但人已衰弱,雙眼睜不開,呼吸急喘,醫生說病人隨時離去。

到了七點,老爺子已失去知覺,任憑我們怎麼喊叫,他雙眼閉著,聳著腦袋,翻看眼皮,瞳孔己擴散。

姐他們急著去找車,醫生己撤去監測器、輸液瓶、抽出埋在胳膊輸液的針管。

我和侄兒不甘心父親就這樣離去,不停的叫喊著。

雙目緊閉的父親突然睜開了雙眼,他看到一邊的護工正在收拾氧氣袋時,他發怒對護工說,你幹什麼?護工嚇得氧氣袋掉在地下。

當他看到監測器等撒去,手上埋的針管取了,很生氣的大聲吼道:我不出院,誰安排的?看到死而復活的父親,我急忙給他解釋道,因埋下胳膊至心臟的輸液管時間久,管子會跟肉粘連,到時候取時,會很痛,明天在另個胳膊安,他才點了點頭,情緒慢慢平穩。

從鬼門關回來的父親,雙眼盯著天花板,不知道想什麼?

一會兒,父親慢慢說道,我剛才走在一條很寬的石板路上,旁邊有一條河,河水很昏濁,我爬上山後,又下坡,快下坡時,四周沒人陪我,人不知道去哪裡,於是我就回來了。

原來人去逝了,真的有奈河橋,要不是聽父親這樣說,我真的不相信。

從鬼門關回來的老爺子,呼吸沒那麼急喘,雖戴著氧氣,也不在張著嘴吸氣,也不喊心頭累,出不了氣,本來涼涼的手腳也慢慢回溫,有了熱氣。

此時的父親,是迴光返照?還是閻王爺不收他,還要他多活幾年?

一個晚上父親呼吸平穩,睡眠安詳。今早起來,氣不喘,心不累,也不咳,還吃了大半碗粥,他自己也說四天了沒好好吃一口東西。

此時,父親繼續輸著液,呼吸平穩,安詳睡著。

但願老天爺保佑父親挺過去,加油!

三:病魔徹底壓垮父親想自盡

生命倒計時第四天

晚上七點左右,病魔又再次氣勢洶洶向父親身體上席捲而來,父親全身發抖,嘴唇烏黑,大口大口出氣,也喘不過來,父親用左手去捏脖子,痛苦的掙扎著,我們分別拉著他的手,醫生、護士趕來急救,連續打了三支針藥,病情仍未減輕,給他蓋上二床被子,仍冷得發抖。

二個小時後,針藥起了作用,心跳從15O下降到130,經過垂死掙扎的父親,仍喘著粗氣,不在減著心悶心痛了。

由於打了平喘的針藥,父親一個晚上都要不停的拉尿,為保持的體力,我們幾兄妹分成段來守候父親,今晚由我和護工來守候。

由於父親拉一次尿要費很大勁,我就用夜壺在床上給他接尿。

一個夜晚,我無眠,為父親接了十多次尿,天快亮時父親耗盡了體力,處於昏迷中。

姐來了,我就離開醫院回家休息,養好精神,晚上好繼續照顧父親。

躺在床上還不到一個小時,夢到父親跟母親正在街上開心的吃著土豆片,突然手機玲響,我一看是姐電話,知道情況不妙,打的去醫院,果然父親平穩的病情又復翻,醫生、護士又是跑進跑出。

父親身子抖顫著,呼吸也喘不過氣來,但他的意識非常清晰,他虛弱對醫生說,給我加安眠藥吧,我受不了。

醫生安慰他說,打了針一會兒就好了。

此時的父親己被病魔折騰得失去了對生的希望,他對姐說,給我一瓶水。

姐以為他要喝水,就用口杯倒水。

老爺子搖著頭,弱弱說,給我一瓶。

姐重新拿了一瓶水遞給他。

我以為他身體難受,借水的涼意來減輕痛苦,沒想到他拿起瓶就朝自己頭砸去,我手飛快的攔住了瓶子,才沒砸到他的頭。

父親喘息著,痛苦說道,我受不了,心臟撕裂的痛。

我把父親的頭抱在我胸襟前,左手託著他的左臉,右手拉著他的右手,一邊在他左臉上輕輕來回撫摸,一邊安慰他說,爸,你放鬆一點,我知道你痛,難受,你就閉上雙眼,睡覺,睡著了就不痛苦了,這次你睡著了,我不在叫醒你了。

說著此話,我已淚水己長流。

父親的頭靠無力靠在科肩上,他緊閉著雙眼,我真怕他這樣在我懷中離逝,想到前幾日,父親也是這樣疼痛,喘不不過氣來,他都用堅強的意志,一次又一次戰勝病魔。

而今,老爺子已被病魔折騰得失去了對生命的渴望,他只盼望著早日踏進天堂,走進沒有病痛的天堂。

中午、晚上父親不在進食,任我怎麼勸說,他也不吃,只喝幾口水。

後來我對他說,小妹要趕回來,後天晚上才能到,他睜開眼睛著了我一眼,微弱說,她那麼遠,工作忙不要叫她回來。

也許父親想看他最虧欠的小女兒一眼,他終於吃了一顆葡萄,喝了幾口牛奶。

如今的父親,如油涸了的燈,隨時都將熄滅…..

四:親人的眷戀,還是啊彌託佛保佑

生命倒計時第三天

自從給父親說了小妹明天將從遙遠的東北迴來時,原以為今天半夜父親不是走了就是痛苦掙扎,沒想到他半夜竟然餓了,吃了一袋營養粉。

早上來看他時,神態很倦,雙眼微閉,不願睜開眼,已經不能斜躺在床上,只能縮著身子躺在床上。

生命即將消失的父親,意識完全模糊,無法在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心裡只有一個執著的念頭,盼著小女兒的迴歸,這天是父親病痛以來最安靜的一天。

其間,父親只是偶爾咪縫著眼,無力看我們一眼,然後又閉上眼。

看到點滴都沒滴下來了時,我和姐都慌神了,搖了搖老爺子,他微弱看了我們一眼又閉上雙眼,但願父親不在遭受病魔的折騰,啊彌託福。

五:對骨肉期盼,咽不下那口氣

生命倒計時第二天

昨日一天,老爺子在“南無啊彌託福”昏睡,神態安詳,沒有病痛的折磨,只有中午吃了幾口粥,一天大約喝了300毫升水。

他醒時就說心裡火辣辣,肚子漲。

中午時,他用微弱的語氣給大姐交待了以後幾兄妹要相親相愛,相互照應。

傍晚,我坐在他身邊,他問我“小妹什麼時候到?”

我說明天晚上九點左右,他晃晃頭說“不是今天嗎?”

我說給他解釋說,小妹沒買到今天的機票,她那麼遠。

然後他又問我“小劉(弟媳)走了嗎?”

我安慰他說“小劉在重慶上班,很近,你有什麼事,她一個小時就回來了,不象我那麼遠”

他無力的拉著我的手說“那你多陪我幾天,不要走”。

我急忙答應道你安心的休息吧,我不走。

此時,天己黑,弟已來,我把老爺子交給弟就離開醫院回家休息。

回到家洗刷完畢,己是十點半了,兩天未休息的我,準備休息一下,明天繼續去醫院戰鬥。還末關燈,姐來電話“快來醫院”。

我明白,父親又不行了,可能堅持不了明天。

打個滴滴來到醫院,父親又是喘不過氣來,在床上痛苦的掙扎著。

連續打了三支針藥,父親還是喘不過氣,他叫我們快去找醫生來,他快呼吸不到氧氣了。

狗屁值班醫生很不情感來到病房說,吸不上氧氣,那就去重症室插管吸氧急救。

頭腦清晰的父親,知道自己生命即將終結,他拒絕了醫生的建議。

醫生也生氣說“你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那有這好事?”

聽到醫生這樣說,我們真的很想揍醫生,叫你來是為了減輕病人痛苦,而不是來說教病人,即然無能為病人減輕痛苦,那也應該安慰病人,此時我明白,發生那麼多患者及家屬揍醫生,都是醫生咎由自取。

呼吸越來越困難的老爺子,昏濁無力的目光四處眯望著,嘴唇動著,已發不出聲音。

我們都圍在病床前,他抬起雙手,兩個兄弟連忙握著他的右手,我和姐握著他的左手,他雙手合併,目光仍在四處追逐,姐夫、侄兒也上來握著他的手,但他的目光仍然四處追逐。

此時,我們明白,他是在尋找他的小女兒,她沒到場,他落不下這口氣。

身體痛苦的折騰,讓老爺子精神患散,我靠上床,用手扶著他的肩,輕輕將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讓我的體溫去溫暖他逐漸涼的身子。

我擁抱著老爺子骨瘦憐憐的身子,在他耳邊輕輕說著“爸,累了,你就閉上雙眼睡覺,睡著了就不疼了。”並用手抹父親雙眼,讓他閉上雙眼能入眠。

面對著父親的痛苦,兒女只能無力的守候在他身邊,確不能為他減少痛苦,那份痛楚吞噬著我的心,讓我淚流滿面……

父親感覺到我在流淚,他費力的搖搖頭。

也許是針藥的作用和對親人期盼的意念,父親用堅強的意志把自己從死神哪裡里拉回來,漸涼的身子又慢慢回暖。

臨晨四點多鐘,窗外仍漆黑一片,父親也多次抬頭看黑暗的天空,他也是在盼望著天早日亮。

此時我坐在床邊,一隻腿翹起來放在床邊,我右手背放在我翹起腿的膝蓋,手心託著老爺子的臉龐,讓他身體直立些,呼吸能順暢一點,減輕氣喘。

天剛亮,大姐就來醫院,替換我和姐哥去休息。

病痛折騰了一夜的父親,心跳下降到138,他也倦了、累了、無力睜開雙眼,一股對親人迴歸的意念在強支撐著他。

此時,我不在企盼奇蹟的發生,讓父親能死裡回生,只盼父親少受病魔折騰,安詳上路……

六:爸,天堂裡沒有病痛,一路走好

生命倒計時最後一天

昨日父親折騰了一夜,臨晨才逐漸安靜下來。

大姐來了,我也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晚上繼續戰鬥。

回家睡覺也是心神不寧,上午睡了一個多小時,就醒了,繼續躲在床上,一會兒醒,一會兒入睡。

四點多鐘,趕去醫院,老爺子已經睡著,我看了監控器,呼吸96,氧級90,呼吸次數30,生命特徵一切正常。

到了七點,父親全身突然又開始發抖,大口呼吸,喘不過氣。監測器心跳13O,氧氣包8O,呼吸52,他喘息著,我們急忙叫醫生。

醫生來到病房,聽了心跳後,把我們叫道一邊問道“是否在急救?如果急救過來,也是暫緩幾個小時”。

看到病床上生不如死的父親,這一個星期來,他都是在一次又一次急救過來,一次又一次遭受病魔折磨,為了減輕父親在受病魔折磨,難道我們只能放棄對他的急救?

心如刀割,父親的生死交由兒女來決定,這個決定,似千斤重,可面臨著有生命特徵的老爺子,又痛苦掙扎著的父親,兒女怎能做得出這個決定。

舉棋不定,萬箭穿心,看到病床上痛苦掙扎的父親,傷痛的心刺痛不已,“爸,對不起,來世還做你的女兒”。

淚只能往心裡流,不能讓父親看到。

回到病房,父親喘息著問“醫生好久下藥。”

我扶著父親身子說“馬上就來藥,你要平靜,平靜下來,氣均了,就不累了。”

“我受不了,喘不過氣”老爺孑翻著白眼痛苦說。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老爺子發抖的身子漸漸平穩,可心跳仍在130。

晚上十點半,小妹終於從東北趕到重慶,來醫院。

父親喘息著,已無力和小妹打招呼,只是費力的點點頭。

十一點了,老爺子仍大口大口喘息著。

為了保持體力,留下姐哥和大弟照顧父親。

父親身子直立靠在床上,喘著粗氣,艱難的一呼一吸,胸部劇烈的上下起伏,我不忍離開,但想到明天還需要體力照顧他,只能回去休息。

於是我對父親說“爸,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來照顧你”。

老爺子費力點點頭。

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假如,一切的一切都在遺憾中……

以前上床玩一會兒手機,而今天我感到非常疲憊,躺上床就關燈睡覺,很快進入夢鄉。

一點四十六分,手機響,拿過來一看,是大弟,心臟往下沉,重重的沉入深淵中……

“快過來,爸嚥氣了”大弟沉重的說。

幾分鐘後,來到醫院。

護工正在給老爺子穿壽衣。

我到床邊,父親神態安詳,雙眼微眯,嘴微微張著。

伸手輕輕把父親的雙眼往下抹,喃喃說道“爸,現在你不痛了,一會兒我們幾兄妹帶你回家,我們會記住你的話,不哭、不流淚,讓你高高興興的上路”。

伸手把父親的嘴合上,父親臉上還有溫熱,嘴唇冰涼,鼻孔己沒有呼吸。

我象平時一樣,來回輕輕撫摸著父臉龐“爸,現在你是不是已經不痛了,是不是已經開始下坡了,今晚一個多小時,我睡得好香,是不是你心疼我,知道又要熬夜,才叫我多睡。但是爸,你好自私,你要上路了,應該等我來了送你一程才走。”

父親彷彿聽到我的話,給他合上嘴唇後,面容微笑,雙眼闔著,慈祥的睡著……

壽衣穿好,工人把床單上四個角邊抬起,我們齊聲說道:“爸,我們回家了。”

把父親抬上車,侄女一路撒著紙錢,一路喊著“外公,我們回家了。”

“爸,一路走好,天堂裡,在也沒有病痛了!”我對著黑暗的天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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