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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試圖以回憶的方式記錄童年舊事,只怕年紀漸長徹底遺忘了那些美好的往昔。

那日同王雪琴聊天,提及各自的故鄉,王雪琴說,出來有些年頭了,很想念托里的夏季,漫山遍野的花兒開了,無與倫比的美麗。托里的土質是黑色的,很適宜種花。沿著話題,引領我們回到她的童年。。。

王雪琴的童年是在托里那個地方度過的。

她說那時覺得有一塊糖吃就是極幸福的事。一日偶然發現牆洞裡放著一罐蜂蜜。每天把罐子取出來,偷偷的喝上一小口,再把罐子小心翼翼的放進去。那段日子,心裡就象藏著一個甜的秘密一樣快樂,直到罐子見了底。後來又在牆洞裡發現過一盒山楂丸。剝開蠟紙,咬掉一點點,然後搓圓。

我聽著覺得十分的有趣,緊著問她,你媽媽沒看出藥丸小了嗎?她說我不是隻咬掉一個呀,是所有的都咬掉一點。那年頭,每年都要醃一罈子韭菜過冬。跟妹妹一起撿韭菜,心裡想著要出去玩,兩人一合計,用腳將剩下的韭菜踩爛,然後喊著問媽媽,媽,韭菜爛掉了。媽媽回聲,那就別撿了。正偷著樂,以為終於可以出去瘋玩了,媽媽拖長的聲音又傳過來,再鏟去。。。

多麼美好,多麼淳樸的記憶啊!王雪琴在講述這番往事時,眼裡閃爍著孩子般真純的光芒。

我也同她分享我的童年。

我兒時的記憶裡,沒有牆洞,沒有撿過韭菜,亦沒有妹妹。

那時的冬季總是漫長且冷冽。爸出差回來,買了大城市的糖果分給我和弟弟。

我們嘴裡含著糖出去玩,鄰居家小我一歲的小雙,一臉羨慕,期許的神情。我看著他手裡的鐵環,惡作劇的說,你敢舔一下它嗎?你舔了我就給你糖。他毫不遲疑地伸出了舌頭,只聽啊的一聲慘叫,鐵環竟搖搖晃晃地掛在了小雙的舌頭上!我一驚,下意識的用手把鐵環打落,小雙的舌尖上,即刻一片殷紅的血。站在我身旁的弟弟,一聲不響地將口袋裡的糖給了小雙。

失了面子,我好幾天都沒搭理小雙。

他等不及我消了氣,拍著我家的門喊我,出來玩嘛,玩不玩撒,玩不玩撒?

等他喊得久了,我慢吞吞的給他開門,轉身回屋。小雙小心翼翼的跟進來。

那之後沒多久,我們隨父母去另一個城市。

敞篷卡車裡裝著我家捨不得賣掉的幾件舊傢俱。我跟弟弟擠坐在一起,心裡懷著對新環境無限的嚮往。送行的人群裡,小雙咧著嘴,扯著嗓子嚎啕大哭。只是誰會在意一個小傢伙那時那刻的心情?

我跟弟弟很快適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朋友,新的交往圈子。

只是有一日聊天,才知我們都曾經多麼的想念過小雙,想念過我們的出生地。

隔了若干年,我們舉家回了一趟老家。

小雙媽媽家只有七八十平米的屋裡好生熱鬧。我們見著了小雙,還有他的一個哥哥,兩個姐姐。

小雙讀了軍校,已經是結實,俊朗的軍官,再不是當年可憐楚楚的小雙了。他淺笑著看我們,眼睛依舊那麼的明亮。避開眾人,我們去一個安靜的屋裡說話,一切宛如夢裡,恍惚又真實。

七零後的童年,在舊時光裡,燦爛如閃光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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