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我卻在忙忙碌碌的生活縫隙裡,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去想:為什麼要過年?
如果,我現在只有八歲,我會雀躍地說:“過年有新衣服穿!過年有紅包可以拿!”
如果,我現在只有十八歲,我會開心地說:“過年,意味著我又長大了一歲,我就要去開始新一段人生旅程!”
如果,我現在只有二十八歲,我會微笑著說:“過年好!”
可是,我現在,三十八歲!
從逢人就叫哥哥姐姐的年紀,到可以承受別人叫一聲“大嬸兒”的歲數,所謂“不惑之際”,面對過挫折,經歷過風雨,一路走來,積累著工作經驗,積澱著生活閱歷,似乎在一步一步走向成熟,卻又似乎變得膽怯,似乎越來越怕過年了!
過年,再也不是,兒時爺爺買個我們的黑加侖汽水,奶奶用糖拌好的橘子瓣兒,姥姥蒸好的花饃饃,姥爺掛起的紅燈籠;過年,再也不是舅舅炸的肉丸子,老姨包的三鮮餡餃子,大姑買的大白兔奶糖,二姑買的新衣裳,還有老姑筷子上那圓圓的水餃盒子;過年,再也不是我們姐弟幾個人依次抱著蒲團挨個給長輩磕頭拜年領紅包,結伴去看冰燈,圍著爺爺搶著照相……
過年,有走不完的親戚,過年,總是有買不完的年貨,過年,有做不完的飯,過年,有刷不完的碗,過年,始終有畫不完整的團圓……
飯桌上的飯菜越來越豐盛,飯桌前圍坐的人卻慢慢在減少,有的人已經遠離家鄉數十載,有的人外出務工不能歸家,有的人只能停留在我們記憶裡,紅紅的福字裡,總有一點點淚意朦朧,熱鬧的鞭炮聲裡,總有一點“夜久意難平”,齊齊整整的團圓裡,似乎總是差一點點圓滿……
越是想到這些,我越是害怕過年!我也不敢將這樣一份害怕與糾結講給別人聽,因為老人在期盼著新年,盼著團圓與喜慶,因為孩子在盼望著新年,盼著歡樂與喜樂,而我,卻站在所有人的歡喜之外,給自己一個慌張、惆悵的時間!
也許,這是中年人的危機感吧,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努力拼搏了一年,本意是想給家人們更多的幸福感、舒適感,可是,走近年關,卻發現,原來自己還是曾經的自己,並沒有多少的進步,實在是有些懊惱與不安!
人說:“近鄉情更怯!”我這是過年之前的綜合焦慮症吧,什麼能治癒我呢?
我想著想著,雙眸漸漸朦朧,但是嘴角已經上揚,頹廢的那個我,已經慢慢抽離了我的身體,因為,我知道,我一直是被治癒的,一直是被溫暖的,這種力量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包容著我的挫折與失敗,包容著我的不安與焦躁,包容著我的脆弱與煩惱,包容著我的好與壞,包容著我的一切,就如同包容著我此刻的迷惘和無措!
過年,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要過年?
我自己給自己的提問,終究要我自己來回答!
買給長輩的年貨,不論貴賤都會被長輩們一致冠以“太貴”的名號,他們早已準備好的紅包總讓我覺得我還是一個孩子;遠隔千里之遙的牽掛,總會衝破重重藩籬,在小小的手機螢幕上看到彼此的笑臉,從來沒有疏離和冷淡;離開的思念,總是在記憶的長卷上跳躍,每一幀鏡頭都帶著暖暖的色彩,曾經的擁有和陪伴,已經融進思念浪潮裡的每一朵浪花,每一道水紋……
此時,此地,此刻,此身,皆是溫暖!
新的一年,新的四季流轉,新的起點開端,把一份陪伴、一份祝福、一份憧憬,交給家人、交給朋友,交給自己,感恩所有過往,珍惜當下所有,放一盞希望的燈火,許一年四季的美好,這是新年賦予我的意義,也是新年給予我的饋贈!
收拾好心情,整裝待發,因為,我去給給女兒、兒子講一講,我們,為什麼要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