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寫的兩篇文章,再讀,錄於此。嚶其鳴矣,求其友聲
讀周國平,總能讓人感受到其對生命的深沉之感,對人生的超然之態!這份深沉這份超然來自於這樣的一份心境----“不管世界多麼熱鬧,熱鬧只佔據世界的一小部分,熱鬧之外的世界無邊無際,那裡有著我的位置,一個安靜的位置”,超然地身處局外,看著局中之人的千姿百態,或精彩紛呈或平淡無奇或黯然神傷,皆為戲也。戲如人生,人生乃戲。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是非非,虛虛實實,都是生命的演繹。一摯友問我:這世界變沒?我答:沒有,變的只是表象,本質沒有變。朋友會心默然。如果你問我那本質是什麼,“道可道非常道”,我亦只能沉默不語。所謂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走過了,經歷過了自然就會有所領悟,或深或淺都是一份所得。
總是覺得沒有積極進取的姿態就談不上超然世外的灑脫。這份超然,這份灑脫必然來自於一種豐富的人生經歷,一段別樣的心路歷程。有人說周國平的人生態度談不上積極,像老莊。我說他們的人生態度亦不消極,而是一份超然。一份洞徹人生人性之後的超然。“自盡其心,自完其性”,超然不是消極避世乃是“為而不爭”。《史記》有云“天下熙熙皆為利驅,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蘇軾亦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唯有老莊,放浪青山綠水之間,搖曳江河淤泥之內。身處芸芸眾生,我們有很多的羈絆,無法像老莊一樣身體力行,尋求一種絕對的超然,但我們可以在俗世之內做一個別樣的世俗之人,求得一種相對的灑脫。
法國智者帕斯卡說:在宇宙中,人只是一根脆弱的蘆葦,但他卻因思想而堅強。說得多麼精闢,海明威的《老人與海》中透過老漁夫桑提亞哥與大鯊魚搏鬥的故事所傳達出的一種"人可以被毀滅但不可被打敗"的精神與之不謀而和。是啊,人的貧窮莫過於思想上的貧瘠,人的脆弱莫過於心靈上的軟弱。脆弱的蘆葦隨風飄搖,自然界的一陣狂風一場暴雨即可使之夭折,人卻因思想因強大的內在可以疾呼“來吧,來吧,如果註定要承受痛苦,那麼就把痛苦當作是一種磨練,既然一切不可避免,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即使悲壯的死去,也不失生之時的尊嚴,思想,人的全部尊嚴全在於它的思想!
從時空兩個維度來看,人是怎樣的境況呢?“人生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苦晝短夜長,何不秉燭而行”,“人生於世,僅數十寒暑耳,若石中之火夢中之身”,“人生天地間似滄海之一粟”。一日興起,問一長輩:人追求的是什麼或者說你追求的是什麼,生命值不值得思考,生命的意義值不值得思考?其避而答曰:生命本源的思考是悲涼的,但生命的方向應是快樂的,努力可以贏得社會尊嚴。前者可看作哲學意義上的思考,後者則可看為俗世範圍內的定位。 哲學思考人生大多得出“人生是悲涼的,世界是無意義的”這一看似悲觀消極的結論。“追求意義的人面對無意義的世界,表現出三種心態;頹廢,悲壯與厭倦”(周國平語)他說頹廢者易成奴隸,悲壯者可為英雄,而厭倦者既驕傲的當不成奴隸又懶惰得成不了英雄。追求意義的人們在臆想中創造了諸如上帝、耶穌、佛陀,創造了天堂創造了仙界。在一一年的前夕,著名作家史鐵生先生辭世,隨意翻閱其著作看到這樣一句話:人只能走近天堂,但永遠也無法走進天堂。在這裡,天堂不妨可看作是一種信仰,一個夢想,給人以無盡的力量讓我們不斷地去進取去向上去提升自我。很多人在走向他,有些人迷失了,迷失了也就消失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堂",可能很少人能夠具體弄清自己的這個“天堂”,我們是在走向他的過程中去構建他,使其越益清晰化。相比之下我更看重史鐵生的這種心態,不妨看成第四種心態,一種輕鬆的沉重,一種積極的消極。
寫於2011年1月3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