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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許多特殊而彆扭的矛盾只在我這個個體身上出現,比如生活裡最討厭做重複機械的勞動,但在選擇工作時,又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挑選最模式化的一份以規避繁難;比如忙時每天期盼假期,而一旦閒下來又覺得沒什麼事好做,反而不由自主地想讓時間過得快點兒;比如一些不合時宜的口是心非,一些在保守了又保守的事情上莫名其妙出現的沖沖動動。我以為我之所以是我,是因為我有這些一言難盡的特點,只是後來我發現,其實人之所以為人,也正是因為擁有著這些好的壞的期待的不期待的特性。

所以真的存在整天精力充沛、不會疲憊的學習者嗎?真的有完全契合且不會相看兩厭的靈魂嗎?真的有覺得自己在家庭生活從未被虧待過的子女嗎?

我覺得是沒有的。

換句話說,盡善盡美真的存在嗎?

我覺得也是不存在的。

美好的東西就像出現在我們繁忙生活裡的閒日,閒日難得,對於閒日的好的記憶更是難得。就好比說一次旅遊,行程定下來了,有順利的搭乘交通工具的經歷,飯菜可口衛生,到處好景色,身邊人個個有笑臉和善言,有好陽光,有並不太密集的遊客,自己有個好心情隨手拍照,或是同行者有很好的拍攝技術,於是乎碧瓦紅牆,落葉金黃,留下好照片可供以後欣賞。有這一系列的好,整體上的好才算是完全,才算是十五的月亮,是滿滿一輪。只是人們對細節的捕捉能力往往是超乎自己想象的,不同的人又會注意不同的重點。重點不同,產生分歧,好好的一個閒日便會從珍珠變成魚眼睛,失去光彩,跌落為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不會再被特意記起。

因此我就常提醒自己:得看點更大、更廣闊的東西。這大與廣闊並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形體大之類的,而是要把頭適當抬一抬,不要太囿於毫末之間。這對於挑剔的人來說是件大難事,例如我時常會在某日開心聚會之後回憶自己的行為,得出的結論往往是言多必失,說了那麼多,到底是有幾句欠考慮,具有針對性,讓在場某位同學感到不愉快。我會因為這樣的結論沮喪異常,即使一切都只是我的假想。然而我將永遠無法得知那天的話說得到底對不對,那位同學的情緒到底有沒有被我干擾。這些都是白璧上輕微的瑕點,是遺憾,有時也是值得吸取教訓的小事,但都是回不去的、無法重來一遍的、早已過去了的事情。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如果盯著一個點看,自然也就會忽略它背後大塊的背景色。這背景色究竟是如何綺麗的風光,如何動人的故事,顯然都與那個盯點人(也就是我)無關了。

我覺得這樣不好不好,不妙不妙,我要改掉改掉。

閒日是難得的,好的人和事都是難得的。我目前已經能夠做到較好地識別這些好的事物,他們一冒頭就會被我立刻捕捉,然後被好好對待。雖然總有這樣那樣的小而無用的事情在困擾我,雖然很多時候我還是彆扭的,但是既然意識到了,就不算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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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所有不順心的事,叫起真來會讓人煩惱;最好是擺正心態,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