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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抬首間,花落成泥碾作土,暗香如故;就在低眉間,風吹寒山春又來,一年已過。

今天回到了一趟老家,這個生我養我的小山村,多少次魂牽夢縈的老屋依然存在,只是父母早已經搬到新家住了,在這裡父母養了兩頭牛,十幾只雞。房子已經破舊不堪,童年裡覺得高大的院牆現在 看上去那麼低矮,只有院子裡沿著當天井的兩側的幾棵梧桐依然高大的聳立,我很小的時候父親蓋了三間瓦房,妹妹出生後,父親堅持栽下了幾棵梧桐樹,當初父親栽這幾棵樹的初衷是: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

每年的春天梧桐樹開出一片片紫色的花,彷彿紫色的瀑布,花落時一地的紫色喇叭,我喜歡和小夥伴在樹下嘻嘻,一有空就蹭蹭的爬到樹上,依著樹杈仰望藍天白雲,甚至把高空當成了自己的樂園,有時候卷塊煎餅含在嘴裡蹭蹭幾秒鐘就爬到半空中,邊吃邊向遠處眺望,發現小夥伴就喊過來一起玩耍。

梧桐樹下不遠處有一盤石磨,母親經常都要用石磨磨地瓜幹烙煎餅,所以每到這個時候,清晨打掃甚是煩惱,母親一直說個不停,記得那時候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起床推磨,天不亮就被母親喊無數次,睜開睡夢中朦朧的雙眼,聽著媽媽不停的嘟囔聲:“快起來推磨,你是老大你不幹誰幹?”。“唉!栽棵果樹結果子多好,非得栽這麼多梧桐,能有什麼用?趕緊砍了吧!”我推磨時聞著花香,閉上眼睛,一圈又一圈的推著磨轉圈,直到磨完麥子變成糊糊,媽媽會在廚房忙上大半個上午。等到明天后天,過來春天下一年又是這樣的臺詞。

八九歲的時候梧桐書已經是我的避難所了,那時我像個野小子一樣,如果做錯了事情,媽媽追著打我,一般是打不到的,我會像小猴子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到樹梢,剩下媽媽在樹下驚呼,不斷說著好話讓我下來,如果下來就被媽媽捉住,免不了挨兩巴掌,伴隨著媽媽的指頭戳著頭皮警告不要有下一次,可是下一次一會兒就到了,然後再忙著往樹上爬,我總是樂此不疲,氣的媽媽總是說要砍樹。

記得有一次媽媽下地幹活讓我燒火煮豬食,臨走之前交代怎麼做我全當成了耳旁風,不耐煩的回答媽媽:“哎呀,你走吧走吧,我會燒的”。結果呢?我把地瓜乾子倒進鍋裡就開始架上柴燒火了,不一會鍋裡就冒煙了,繼續燒,掀開鍋一看著鍋底通紅,接著鍋裡就火了。我一想壞了忘添水了,趕緊弄半桶水倒鍋裡,火是滅了,鍋底噗嗤一聲笑了,它掉進灶裡了。這下禍惹大了,怎麼辦?一想不管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趕緊跑,我拿了一個地瓜含在嘴裡匆忙就上了樹,等媽媽傍晚時回家,遠遠的看見樹上的我正趴在樹杈上睡著了!鄰居三奶奶在我家門口邁著小腳徘徊了很久,她早就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敢喊,不敢叫,怕驚醒了我掉下來摔著。最後是找來會爬樹的小夥伴上來以一起玩的名義叫醒了我。這次禍事後媽媽破例沒有動手,趕集買鍋的那天聽見她跟別人說:“這鍋買在誰手裡?感謝俺家老大太能幹了,把鍋燒漏了!”我迎著村裡人異樣的眼光迅速地又爬上了梧桐樹。

山腳下的小村莊

不成想歲月如梭,一晃三十年多年過去了,站在樹下,思緒萬千,這破爛不堪的老屋,滿滿的一院子的記憶,彷彿就在昨天,似乎自己還是那個淘氣的孩子,明明就在昨天,我還是喜歡爬到樹上藏在樹蔭裡。就在昨天我把爸爸的草帽戴在自己的頭上迎著烈日去玉米地裡薅草。還是在昨天我餵了幾隻雪白雪白的紅眼睛小兔子,我自己搬石頭求爸爸給它們在家鼓道子裡建了房子。也是在昨天我赤著腳丫去山上放牛,踩得滿腳的泥巴,然後洗也不洗就回家,害得媽媽提著我到井臺沖洗……瞧瞧,牛棚裡還拴住牛呢!卻發現今天已步入中年,有著臃腫的身體,站在樹下,伸出手使勁抱住粗壯的樹幹往上爬,三下兩下就用盡力氣劃落下來,我竟然有些失落,有些傷感,也有些無奈。我已經不能再借助手的力量自己爬上樹了!

留下身後的母親默默無語。餵雞,喂牛,再掃庭院……

張愛玲曾說:

日子過得真快,尤其對於中年以後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轉瞬之間的事。

人生路上,有些事,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用不了幾年,我也會這麼老去了,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一定要加快速度,不要在等待中老去。2021年,我重新了認識自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雖然我能回來看看,那些流逝的歲月,夾雜著簡單的快樂,再也不會回來了。

有時候感覺歲月極美,在於它必然的流逝。花開無言葉落無聲。人生如白駒過隙,一輩子很短,別去等待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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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2020年過去了,十年裡都沒有遇到特別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