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飢餓感襲來,忽然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敲響在窗前,睡意全無,推開窗戶一看,淅淅瀝瀝的晨雨在人們的餘夢中偷偷地飄著。
伸手讓雨絲觸控,春天的雨竟是這般的溫柔,落在手心,瞬間便失去了涼意。雨中的路燈似瞌睡人的眼,迷離而朦朧, 原本灰濛濛的天空,不知是因為燈光的反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多了些許的淡紫色,這是以前所沒有發現的。
大概是到了年齡的緣故吧,閒暇時總喜歡回憶過去的種種。兒時的渴望,年輕時的夢想,但更多的是夢醒之後的那種空無。
昆德拉在他的小說《本性》序言裡寫了一個小故事:一個捷克人去申請移民簽證,移民官問:“你準備到那兒去?”“哪兒都可以。”移民官給了他一個地球儀:“自己選吧。”他慢慢地轉動著地球儀,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問:“你還有沒有別的地球儀?”
看到這裡,也許有的人會發笑,但我卻笑不出來,大概是內心深處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無奈吧?
時光在不經意間從指尖悄悄溜走,帶走了兒時懼怕的貧窮,帶走了青春年少時的狂熱,也帶走了內心深處諸多的夢幻和激情。
很多像我一樣出生於六十年代的人,在經歷了一次次的選擇、轉型和重組後,心裡總有一種不知情歸何處的失落。事業已經過了頂峰,家庭也在平淡中趨於穩定,可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無奈,就像這晨雨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留下的是一份無聲的嘆息和一絲抹不去的憂鬱。
好在畢竟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齡,對一切不會過於執著,知道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該奢望,雖然痛苦,但會讓自己在痛苦中保持著一份兒清醒。
有時想想,也會為自己還能夠痛苦而欣慰,因為至少說明自己還沒有麻木。自嘲也罷,自我安慰也罷,經歷了人生的起起落落,慢慢地學會了如何愛自己,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收穫吧?
現在終於明白,孤獨是人的本性,所以,當孤獨感襲來的時候,我不再會因為恐懼而拼命推開,而是慢慢試著去擁抱它,因為它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哭聲中來,在別人的哭聲中去。紅塵路上,哭過、笑過、愛過、痛過,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所以,很多事情,不必刻意去放下和忘卻 ,奈何橋一過,什麼都會放下;孟婆湯一喝,什麼都會忘卻。此刻,又何必苦苦地為難自己呢?
晨雨還在不緊不慢地下著,天已開始放亮,太陽不會因為我的傷感而升起,四季也不會因為我的留戀而不變換。情在心,就不要拒絕痛苦,因為那是開在紅塵路上的一朵絢麗的小花,它的清香會伴我一路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