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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子慢下來,你可以將記憶啟用,時間被拉長,可以做很多看似無意義的事情。其實,每每回來,我不是很能享受這種氛圍,陪伴孩子們是最開心的,除此以外,性格里還是會有半分疏離,教養再好,也還是容易淡淡的,彷彿這些煙火離我有些距離。不是不熱愛,不是不心疼,是家在自己的記憶裡,會因為缺失而有些落寞。

道理誰都懂,但這邊相聚的滿會讓你想到另一邊的缺,抬頭望望天,轉身埋頭在書本里了。不說的,想說的,欲言又止的,都在心裡。那麼,繼續來寫寫我記憶中的老家吧。

講述,帶了一些距離,穿過時光,回到小時候。老虎說,我的懷舊有些早了,其實不是懷舊,我是怕某一天,健忘的我再也講不出曾經家的模樣。趁著我想講故事,趁著有咖啡的底氣,來寫寫吧。

趙河村八組郭家臺,我出生的地方,民風彪悍,從小印記裡並無太多美好之處,反而記住的是隔壁本家嬸嬸的惡,伯父是一個很有學識的人,但生性善良軟弱,娶的老婆太差,腿跛,有一張極其惡毒的嘴,整天罵罵咧咧,罵起人來什麼惡毒的話語都能罵出來。那時,媽媽生了四個女兒,常常因一點小事,被隔壁嬸嬸指桑罵槐,爸爸常年不在家,妹妹們太小,姐姐不管事,忘記了為什麼這些會被我記住,大約,小時候的善惡評判很單純,記住點滴的好,日後放大數倍,也記住了那些曾經的壞,在歲月的流逝裡,老天自有獎罰,這個嬸嬸,因為自己的德行,讓整個家族的經歷都令人唏噓。長大後也能理解,弱者持一把劍,時刻把別人當敵人,假裝高傲,何其辛苦。

後來,爸媽努力離開了這個高臺,把房子賣給了右邊的鄰居三婆,搬去了另一個鎮上。七歲前我不在這裡,十歲我去了大姨家,幸好只有三年記憶,那時的心態跟媽媽一樣,離開就好。像很多鄉村一樣,不只有現在的衣錦還鄉的美好,其實有很多上不了檯面的難堪,但長大後,都能夠理解,反而對那些曾經的本家與親友只剩下見面後的親切,鄉親鄉親,其實說的是過濾完後的情誼,你會放下當年那些是是非非,發自內心地問一聲好。

這個老家,是我們的第一個家,後來有好多個家,一直像流浪的吉普賽人,處於不斷進城的狀態。屋後是菜園,籬笆是用木槿做的,菜園之後是一條河。給孩子們講過,江邊河邊的孩子,小時候下水,會被罰跪洗衣板,因為水鄉里每年都會有各種溺水的故事。河邊有兩樹桑椹,夏天裡是小夥伴們最開心的,爬樹去摘紅紅的紫色的桑椹,去抓知了。

屋前是一個下坡,下坡之後是田野,春天裡開滿大片大片紫色的勞籽花(也就是苜蓿草),春耕時,把勞籽花犁進田裡就是綠肥,前面機器在耕地,後面小夥伴們拎著筐去捉泥鰍,那首《捉泥鰍》真是很形象,與小時候的記憶一樣。秋天時,滿月朗朗,小夥伴們在田野裡捉迷藏,或者夏夜裡,一群小夥伴在曬穀場上表演節目,自創的,各種遊戲與節目,大人們當觀眾,孩子們各種表現,夜深,媽媽在村頭大喊名字,戀戀不捨,回家睡覺。

誰家要娶媳婦時,會提前一年砍樹,把樹泡進河裡,泡個一年半載,再拖起來,切割,打傢俱。通常是一個小團隊,小叔是木匠,所以我會有些記憶。

還有什麼呢?離開多年後,爸媽帶著我們去給祖先上墳,四清運動時,老墳地被平,爸爸和小叔回去,只能帶著一眾家小望天拜了,爸爸眼裡的遺憾我至今記得,現在更能理解爸爸當年眼睛一紅,抬頭看天的模樣。離開後,再也沒有回去。在我的心中,這裡也不算是我的原鄉,我的原鄉是外公的水鄉。

聽爸爸說,奶奶長的很好看,也很能幹。他說,兩邊的奶奶都是能幹人,都是當年各自村子裡數一數二的能幹女人,但兩邊的爺爺都弱一些,爺爺脾氣壞,外公是軟弱,我沒有見過爺爺奶奶,但我並不覺得外公軟弱。今年與舅舅聊起外公,他說,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覺得外公有智慧,只是當年都以強者為大,在那個時代,外公的示弱讓整個家族贏得了時間,我也覺得,他屬於大智若愚。

初來賞春,歸途向善。又不知所云。

晚安。2021.2.10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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