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過一年。子入丑牛,我也老去一歲,漸漸在頭髮顆裡找尋白絲。這階段的思維比較特殊,漸漸就淡忘了自我,並不怎麼關心自己的身體變化,抑或是想騎給自己添置新衣裳,腳頭上的破皮鞋業已蹬了十個年頭,工作也蹬,休閒也蹬,騎車蹬,徒步蹬,似乎春夏秋冬都在蹬。這雙老式樣大頭皮鞋,鞋頭留著一道深刻的劃痕,那是2011年出差湘潭冷水江的一次。機子倒了,鞋頭瓦了,腳卻安然。以後的日子裡我就都願意穿著它了,人是很奇怪的,到了一定的年歲就只願意跟適合的人產生好感,發生感情,誰對你好,就跟誰好,它對你好,你對它好。它好,我好,大家好;這雙破鞋,穿了十年,依舊還沒有丟卻,只因舒適的關係,留戀的感情,我穿著它發生過很多好事,丈量過很多名勝,自然就有了種種不離不棄的緣由,還能回味,還有無窮。這大概就是我們被稱作返璞歸真的中年了吧……
鞋快要磨損破底,我也不去在乎,不也照樣過這牛年,這也算是簡單歸真要從頭開始了吧。牛年歸真也是好,我把自己那幾縷青絲藏在八角帽裡,裘皮八角,紅星高照,在鏡子裡照我,似乎還有著一股子青春依舊在,只是朱顏窕的騷客風情來。倒是還有點屬於自我的驕傲情緒的,這點情緒正好用來過這牛年,牛皮罩頂,牛脾氣沖天,似也未老,反倒增添了幾分熟透了的感覺。
自己老去,不復關注。那麼牽掛了家裡的老小,奔波淮莞兩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留在此地過花天酒地的節日,置高堂老母、忠厚慈父於罔顧,實乃難教小小書生意氣之人心安理得。兩小頑童,確難離莞,寒假之際,師生共囑,時為疫情,守為信諾,一言既出,寶馬不追。可從莞淮兩地,全家老小的心思上都看出了不捨。一種天倫之樂海隔千山萬水,也即變得更加強烈。令我看在眼裡,愁起心裡;自古忠孝難兩全,此刻倒是體味得一個著實。孩子念想老家的煙花爆竹、春聯燈籠,還有一起走串人家的熱忱,這正如我小時候一般;思戀家鄉的一草一木,一雞一狗,還有那池塘後沿兩人合抱的泡桐樹是否又長粗了。這便是人間的煙火氣息,該死的鄉愁,越是戀得深,越是折磨得深。
什麼辦法能解吾此愁?於是乎,心思早已奔赴一個江南古鎮的新牛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