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絕似水的女子

其實，許多年以前

我就已經忘卻了你的樣子

貼八分錢郵票的一封信也沒有等來

從黃羊出沒的小鎮分別後

那一張僅存的照片

還在與生活的慪氣裡

被我絕望地撕成了碎片

後來雖又一點點粘合，但

再也看不到你姣好的面容

濃密細軟的青絲，以及

娉婷美好的身姿

清絕似水的女子

並沒有如約而來

僅憑輪洋鎬、大錘的間隙

匆匆地、偷偷地念想

我真的無法挽留住你

只記得你真的好美，抿嘴的笑

春天含羞的花苞般

還裹著甜絲絲的雨

我後來的路

辛勞多磨

甚至顛沛流離

每當夜色洶湧，我總是在告誡自己時

獲得些許卑賤的寬慰

清絕似水的女子

幸而，你悄悄地、早早地

無聲無息地退出了我的記憶

我比平凡的生活更加平庸

幾十個年景裡

不敢刻意地去懷念你

不再對自己發起無望的傷害

只是意外的夢裡

卻又回到少年時代

溼冷的枕巾、被角

讓我沉默而迷茫

我不信，卻也終於明白

在我不忍和不敢觸及的地方

一直有你的存在，原來

我是這樣的無助、絕望而悲情

是的，你在的每一個夢

從來都是一片灰濛、模糊

儘管我總是努力掙扎著張望

卻怎麼也看不清你的眼眉

許多年

我已經習慣了

人間沒有你半點訊息

清絕似水的女子

去秋，最後一次闖入我夢中

那是一個午夜

你悄然而來，淋了些雨水

寂寞燈光下

別後數十載，居然

第一次看清了你的臉

少不了歲月滄桑，卻也

難掩初識的娟秀

夢中不知夢

夢中我非我

不約而來，匆匆將去

我從你的眼神裡讀懂了

訣別的無奈

你許是放不下

或更是同情我多年的痴呆

以及後來的苦厄

轉瞬夢醒，眼角冰冷

我卻依舊忘記了你的樣子

在我的人間

從前無你半點訊息

之後更無你半點音訊

清絕似水的女子

再也不是我心上人

世間，世外

緣盡此生

願各安好

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