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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徘徊

時代的光束向前

歷史的巨輪往後

中間這滾滾紅塵

難言其狀

人生的夢想靠左

現實的跌宕在右

中間這踽踽行者

難覓心安

何不歡心唱幾曲

何不肆意酒千杯

醒來終是獨行客

醉時荒唐又如何

——題記

“你還在銀川嗎?”在一個很平常的夜晚,陳方明忽然收到劉欣然的資訊。

“在啊,怎麼了?”陳方明一邊回覆,一邊心中湧起久違的喜悅感。

“過兩天我回銀川,找時間聚聚怎麼樣?”

“可以啊,隨時恭候。”

“聽說你當歌手了。”

“歌手談不上,街頭賣唱的。”

“哇,那你肯定去過不少地方。現在想想,在那邊呆了四年,我好像哪兒也沒去過。”

“一樣。不過你這話倒是讓我想到一個畫面,白髮老人,抬頭望月,低聲感慨,回頭想想,好像啥也沒幹過。”

“哈哈,我知道你那時候去過固原啊。”

“你不記得是你提議的嗎?”

“我提議的?你確定?”

“確定。”

“我提議的我為什麼沒去?”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但是你沒有給我講過原因。”

“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好,忘得快女士,我剛剛跟你聊了一會天,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們認識嗎這位兄臺,你是誰?”

“我是至尊寶。”

“大話西遊嗎?你好至尊寶,你現在想怎麼樣?”

“看到你我不用再回去了,我們成親。”

“我剛睡醒,牙齒還沒刷呢。哈哈。”

“忘得快女士,再見到你太好了。”陳方明輸入完還未傳送,劉欣然的資訊又已經過來了,“我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會不會打擾到你啦。”陳方明刪掉已經輸入的內容,回覆“不會啊。你到銀川的時間定了嗎?”

“還沒有。”

“確定了告訴我。”

“嗯嗯。”

在與劉欣然聊天的過程中,陳方明感到往事湧上心頭,固原已揮之不去。

眾人眼中的固原是何模樣,陳方明並不知曉。劉欣然提議要去,卻又沒有成行。陳方明想出去走走,便如此偶然地進入了固原。

從火車站出來,天空陰沉,地面潮溼,一場大雨剛過。

抬頭定睛望去,一滴一滴的雨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稀疏疏地掉落著。

陳方明揹著雙肩包,漫無目的,一個人朝車站的前方走去,不遠處上了一座橋。

看著橋下河水湍流,陳方明想著的全是淡淡。他倆在圖書館相遇了幾次,漸漸變得親近。淡淡開始約陳方明一起看書,請求陳方明晚上送她回住處。她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偏僻的沒有路燈。當時他倆都在準備考研。

就在到固原的前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樣,陳方明和淡淡一起看書,直到圖書館熄燈才離開。騎著腳踏車載她回去的路上,小雨淅淅瀝瀝,淡淡一手抓著陳方明的衣角,一手撐著雨傘,舉過陳方明的頭頂。

不同於往日,陳方明一路沉默不語。這雨聲中的寂靜,在把一切悄然吞噬之前,淡淡開口說道:“陳方明。”

“嗯?”陳方明迴應道。

“我覺得你看書好認真,我總是容易分神。分神的時候我就看看你,注意力就很快又集中了。”

陳方明仍是沉默。她當然不會知道,陳方明滿腦子想的都是過會分別時要對她說的話。

“我覺得我們都會考過的,”淡淡又開口說道:“我就是有這種特別確定的感覺。”

到了淡淡的住處門口,陳方明停車傾斜,讓她下來。

陳方明回頭看淡淡,她也正看著陳方明,像往常一樣說道:“晚安,陳方明,明天見。”

“淡淡,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聽到陳方明說話,淡淡停住腳步,看著陳方明,臉上帶著溫暖的笑。

淡淡沒有言語,陳方明繼續說道:“或許這並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但是,我忍不住想對你說,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嗎?”

陳方明感覺像是過了一個漫長的冬天,淡淡終於開口說道:“陳方明,你說的很對,對於談戀愛,這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我們要準備考研,不管有什麼想法,這個時候都不應該分心的。現在雖然不是男女朋友,卻可以相互陪伴,共同前進。讓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像陳方明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想到這種結果。可即便想到了,心中的苦澀,仍是剎那間洶湧而至。

陳方明對淡淡說:“你這麼聰明,肯定知道古人說過一句話,不見可欲,其心不亂。這段時間,我們還是各自努力,不見面為好。你覺得呢?”

看著淡淡那充滿困惑的神情,陳方明不覺得會有回覆。也確實沒有了回覆。陳方明轉身上車離去。

陳方明自知結果會是如此,卻擋不住內心悲傷瀰漫。幾欲落淚之際,遂決定隻身前往固原。

就這樣想著,不知覺間天色暗了下來,雨勢開始變大,陳方明快步從橋上離開。

路過一個報刊亭,陳方明買了幾份報紙。又在一個超市買了一瓶水、一個麵包。

雨勢漸成傾盆,遊走無法繼續。哪裡落腳?哪裡停歇?一間燈火通明的24小時自助銀行映入眼簾。陳方明推門進入這間玻璃房,裡面整齊地擺放著3臺ATM機。

陳方明向外望去,看到幾家燈火,還有一個女人像是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電閃雷鳴不斷,像是炮彈要摧毀一切,又像是相機在記錄一切。

陳方明從包裡拿出報紙,在地上鋪了一張,將包放在上面。然後又鋪了一張,坐在上面開始看這些報紙。

沒有人進來過。看完報紙,那幾家燈火都熄滅了。雨水猛烈地拍打著玻璃牆。

陳方明把報紙全部鋪在地上,戴上外套的帽子,枕著包躺下。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陳方明想這個世界上不會只有自己有這種習慣,出門在外把這種玻璃房當成快捷酒店。陳方明想有人說過苦難就是財富,他就當這一切是在積累兌換券。陳方明想淡淡已經從圖書館回去了,沒有他,她依舊會按著自己的步伐往前走。

“晚安,淡淡。”陳方明氣若游絲。睏意洶洶襲來,周遭又不能讓他安穩入眠。睡睡醒醒交替,半睡半醒之間,天也就亮了。

雨已停,天空還陰沉著。陳方明起身稍作收拾,繼續上路。

“道德和金錢睡到一起了,無恥的人不再遮掩了。末日要來了,世人有難了。沉睡的人不用再醒了,痛苦的人不用掙扎了……”

陳方明看到一座小山,沿著臺階往上走的途中,遇到一個男人不停在自言自語。他的雙手在胸前不停地顫動著。他說幾句,下一個臺階。他眼視前方,像空氣裡有人在聽。陳方明側身,讓他過去。他看了陳方明一眼,像掃過一處空氣。

山頂有座寺廟,門口的長椅上躺著一個老人。待陳方明走近,寺門開啟,從裡面出來一個穿僧衣的年輕人。躺著的老人聽到聲響,慢慢坐了起來。年輕人徑直走了過去,說:“瞎老頭,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不能老待在這裡啊。你想讓廟裡養著你啊,這是不可能的事。”

“不會的,不會的。”老人一邊說,一邊在長椅旁摸索著抓到一根木頭柺杖。

年輕人說:“不會就趕緊走。今天可沒有早飯給你吃。”

“不用吃,不用吃。”老人一邊說,一邊擺著手。

年輕人嘆口氣,轉身走進寺門。

陳方明從包裡拿出麵包,走上前說:“我這裡有些麵包,你吃吧。”

老人愣了一下,問陳方明是誰。

老人吃了兩口,忽然對陳方明說:“好心人,我會算命,可以幫你算一算。”

陳方明並不相信這個,但看老人神情期待,就同意了。

陳方明伸出左手,老人用一隻手託著,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摸索著他掌心的紋路。少頃,老人開口說道:“你的命很好,很好,以後掙錢會很容易的。”

聽著真像是有個終點,兩手空空,憑著一身傷痕,就可以兌現財富。陳方明輕聲笑了起來。老人以為他不信,反覆地說著:“我說的是真的。”

陳方明說:“我有個朋友,以前路邊碰到個算命的,地上放了塊牌子,上面寫著‘算命,一次三十元’,我這個朋友就算了一下。算命的說他會學業有成、財運亨通。我朋友成績糟糕,升學無望,自然不信。他覺得算命的弄虛作假,只是祝福,沒有算命。所以我朋友對算命的說了句‘祝您早日發財’,就轉身離開了。算命的立刻很生氣,就朝他喊,‘不給錢你全家死光光’。”

老人聽完說道:“我不收你錢的,不收你錢的。我說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老人繼續吃著麵包。陳方明問老人:“我剛才上山的時候看到一個不停在自言自語的男人,您認識嗎?”

老人把手心裡的麵包屑吸到口中,淡淡地說:“那是個瘋子,不用理會。”

陳方明無所事事地轉著,忽然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淺藍色的長袖連衣裙,一頂白色漁夫帽,推著一個行李箱。陳方明想起來這個女生在昨天出站的時候碰到過。

她四處觀望著,走得不急不慢,似是個遊客。陳方明自然想到自己剛入學時的光景,處處新奇,滿心憧憬,不過就是四年前的這個時候。

從校園出來已是中午,陳方明感到身心俱疲,在附近吃了碗麵,就起身前往火車站。到站後買好返回銀川的票,已臨近發車,匆匆上車找到座位,陳方明驚訝地看到,旁邊坐的又是那個女生,淺藍色的長袖連衣裙,一頂白色漁夫帽。陳方明在行李架上放好雙肩包,落座時她抬起頭,才看清她的樣貌。

“你是不是昨天下午到固原的?”坐定後,陳方明開口問道。

女生轉頭看著陳方明,確認是在跟她講話後,回答道:“是啊,你怎麼知道?”

“我們昨天坐的也是同一趟車。出站的時候我看到你了,小白帽,印象深刻。”

女生笑了,把帽子摘下捧在手裡,說:“我也發現了,好像這邊的女生都不戴帽子。”

就這樣,陳方明和這個女孩聊起了天,在火車緩緩開始駛動的時候。

陳方明問:“你到這個誰都不戴帽子的地方幹什麼?”

女孩說:“我考上了這個地方的大學,今天報到。”

“那你怎麼現在又走了呢?”陳方明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女孩看看窗外,又看看手裡的帽子,說:“我到校園以後才發現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留下來。”

陳方明的腦海裡自然浮現出在校園裡見到她的畫面,那乏善可陳的環境和氛圍,確實與女孩鮮明的形象格格不入。

陳方明說:“我明白,當現實在理想面前太過骨感,我們肯定都會問自己,是否願意就這樣接受一切?”

“你也碰到過這種事嗎?”女孩語氣充滿了好奇。

陳方明沉吟了一下,對女孩說:“我給你講一個故事。有個人,我們叫他阿飛吧。阿飛家庭比較貧困,上大學的時候一直勤工儉學。畢業前有一段時間,他每天給一個樓盤發傳單。有個老師突然有一天給他打電話,說看中了那個樓盤的一套房子,讓他幫忙到售樓部問一下認購要交多少定金。阿飛就去問了一下,也把結果告訴了這個老師。老師說這個樓盤的房子賣的很快,擔心明天這套房子就沒有了,讓阿飛先幫忙把定金交掉,還說第二天一早就會把錢轉給阿飛。阿飛心裡為可以幫老師一個忙而高興,向同學借了500元,加上自己攢的1500元,就把這2000元的定金交掉了。”

“然後呢?”女孩聽的很專注。

“然後現實就很骨感了。第二天,老師沒給阿飛轉錢。第三天,還是沒有。老師是不是太忙所以忘了,阿飛心裡這樣想,安慰著自己,卻又不斷地拿出手機翻看發給老師的資訊,一遍又一遍地確認,賬號沒有任何問題。第五天的晚上,阿飛終於忍不住給這個老師打了電話。老師接通電話便說,‘阿飛,你的錢是不是還沒給你?’阿飛說,‘還沒給,老師。’老師笑呵呵地說,‘明天,明天我就給你轉過去。’阿飛問老師第二天在不在辦公室,他好把定金的收據給老師送過去。老師說下午在。於是第二天下午,阿飛趕一上班的時間就過去了,辦公室的門卻鎖著。阿飛打電話詢問,老師說下午又有事,不過來了,仍是說明天就把錢轉給阿飛,還讓阿飛把收據透過門縫塞進去。”

“老師怎麼會這樣呢?”女孩面露驚訝。

“是啊,老師怎麼會這樣呢?阿飛也不停地問自己。是老師有困難?不應該啊,房子都要買了,怎麼會差這一點呢。是老師佔便宜?沒理由啊,他是老師,受人尊敬,也知道學生困難。是老師故意的?畢業前透過身體力行,再給自己上一課,誠信就是塊裹腳布,擁有的人都是臭而不自知?他想了又想,夜不能寐。”

“後來呢?那個老師把錢還給阿飛了嗎?”女孩關切地問。

氣氛一時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女孩開口說道:“酸甜苦辣,還不能概括生活的全部滋味,這個就是例外,蒼蠅味。”

陳方明被她的話逗笑了,說:“總結的很精闢,是挺噁心的。”他又問女孩:“那你呢?準備回去復讀嗎?”

女孩笑著說:“還沒想好,不過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了。”

陳方明對女孩說:“你追隨你的內心,我覺得你很勇敢,你有那種能力,面對選擇,清楚地知道yes or no,所以,加油吧,小白帽。”

女孩聽他說完,神情變得羞澀,未再言語。到中衛後,女孩與陳方明道別,然後就下車了。

從固原回到銀川后,陳方明很快在一個建築工地找了份活兒,每天忙忙碌碌。淡淡來過一次電話,還有幾次資訊,陳方明都沒有回覆。

過了不到半個月,考研的時間到了。就是在考試結束的那天晚上,陳方明又見到了淡淡。

那天晚上下班後,陳方明喝了一些酒,他想銀川的一切可以告一段落了,淡淡也要回老家了。他只想趕緊存點錢,離開這個地方。

回到住處很晚了,陳方明看到淡淡就那麼靜靜地在門口站著。

“為什麼不回我資訊?”陳方明走到她跟前,她問道。

“因為……”陳方明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為什麼不去考試?”她繼續問道。

陳方明像個啞巴,突然不會說話。

“進屋說吧。”沉默了片刻,陳方明終於從喉嚨裡發出了聲音。

陳方明帶她進了房間,開啟燈,才注意她的眼眶已經溼潤。

“你怎麼了?”陳方明問她,她沒有回答,用牙齒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陳方明上前輕輕地抓住她的雙臂,她的額頭靠向陳方明的肩膀,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陳方明說:“對不起,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她啜泣著,仍不言語。

陳方明只有繼續說:“我沒有給你回覆是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這段時間我的狀態都特別差,你說看我學得認真,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那都是表面,就像油灑在水上,書裡的內容,我的腦子根本沒有辦法吸收。”

“可是你考試都報名了,應該試一試啊。”她抬頭看著陳方明。

陳方明輕聲笑了笑,說:“我沒有辦法再繼續裝模作樣地忍受下去了。”他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

“我以為你一直在生我的氣,不想再跟我有任何聯絡了。”她把頭重又埋到陳方明的肩膀裡。

“怎麼會呢,傻瓜。是我自己崩潰了,心裡一片荒蕪。”陳方明輕輕地抱住她。一股淡淡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著。

“你是不是在外面等了很久?”陳方明問。

“沒有很久。”她說。

陳方明又問:“考試順利嗎?”

她點點頭。

“陳方明,你說想讓我做你的女朋友,是真的嗎?”她又抬頭看著陳方明,問道。

“你明天就要走啦,想又怎麼樣?”她之前買好票的時候就告訴了陳方明。

“我很快就要走了,那你為什麼上次還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

“因為……”,陳方明感覺自己已經說不出口,因為那段時間他有多麼的絕望,想要抓住跟她在一起的溫暖。

陳方明看著她的眼睛,一種深深的愛戀充盈心間。他想要親吻她的嘴唇,卻又有一種深深的悲慼感在心中瀰漫。他用那最後一點理智開口說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的眼神中分明閃過一絲失落。

心事滿懷,一路無言。到了她的住處門口,她開口說道:“陳方明,再抱抱我好嗎?”

陳方明再次輕輕地擁抱她,說:“我明天送你去車站。希望你一切都好好的。”

她將陳方明緊緊抱了一下,說“好。”就轉身進屋了。陳方明分明感到,她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第二天,陳方明給她打電話沒有人接,發信息也沒有人回。他到她的住處找她,隔壁的鄰居說她已經帶著行李箱走了。

陳方明正準備去車站找她,收到她發來一條資訊:“陳方明,我走啦。我怕你送我到車站,我又會忍不住哭,所以就悄悄地走啦。陳方明,我也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如果昨晚你再一次問我可不可以做你的女朋友,我肯定會告訴你,我願意。我帶著答案,你卻不再尋找了。陳方明,我走啦,不要忘記我。我又要哭了,不說啦。”陳方明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從那以後,陳方明就一直沒有再見過淡淡。

“我剛落地看到你的資訊,不是說好到機場來接我嘛。我在天上飛著呢,你變卦啦,不靠譜先生。”劉欣然在電話中的口氣滿是調侃。

“本人現在一本正經地向你道歉,有個事情發生的突然,要去處理一下。”陳方明聽她說完,開口說道。

“那我怎麼辦?”

“先打車回我住處吧,地址我發給你,鑰匙留給隔壁小王了。我這邊結束了,帶你去吃夜宵。”劉欣然同意。

忙完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了。劉欣然斜躺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手裡抓著一本翻開的書。陳方明剛要拿起書,她醒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有動靜呢?”劉欣然站起身來,舒展四肢。

“有動靜啊,是你睡得太沉了。”陳方明接過她手裡的書,合上放在旁邊的桌子上。

“哪有,我睡覺很輕的。那你怎麼不叫醒我。”劉欣然又坐在了沙發上,重又拿起那本書。

“還沒來得及吻公主,公主自己先醒了。”

劉欣然笑了笑,說:“那是,公主覺得有危險,衝破了魔法的束縛。”

“那要慶祝一下,公主收拾收拾,衛士帶你去用膳。”

“好啊。”劉欣然拿起手裡的書,繼續說道: “《遠山淡影》,遠處的冰山留下淡淡的陰影。我很喜歡這本書,當時在圖書館準備考研的時候每天都帶著。你不是還因此直接把我叫淡淡嗎?你什麼時候也買了一本?”

“淡淡,對。我忘了什麼時候買的了,這本書一直在這裡等著與你相遇呢。”

“是嗎?我說剛才怎麼拿在手裡睡得特別香。”

陳方明笑了笑。劉欣然繼續說:“那段時間我們幾個人每天一起在圖書館看書準備考試,現在想想我都感覺好懷念。考試前幾天你突然不見,後來我才知道你被拘留了。他們說你去祖老師上課的教室把他打了,是這樣嗎?”

陳方明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是不是都不重要啦,過去的事情了。”

“不管你願不願意講,我都相信你不會無緣無故打一個人的。”劉欣然露出一種很篤定而又親切的神情。

一種熟悉的溫暖和愛戀在陳方明的心裡充盈著。

“你還沒告訴我你這次回銀川是做什麼呢?”陳方明問。

陳方明看著劉欣然的眼睛,對她說:“淡淡,再看到你太好了。”

劉欣然假裝一臉懵,問道:“500年之後,我們怎麼認識的?”

陳方明拿起桌上的吉他,說:“我寫了首歌,500年之後,你最愛的。”

在緩慢而輕柔的吉他聲中,陳方明開始低聲吟唱:

有旋律,有旋律在我心頭徘徊

說想法,說你心底的那些想法

別重複,重複別人的絮絮說法

沒結果,陳詞濫調不會有結果

如果你畏首畏尾總是困在原地

有人安慰有人可憐有人不在意

只怪你不明白自己要到哪裡去

往前走,告訴你要一直往前走

即使絕望之境鮮花依然會綻放

在飛逝,時光靜默不停在飛逝

怯懦丟不掉就擁抱你的生活呀

算了吧,自我懷疑的人算了吧

反正還有那麼多的人在躊躇啊

只是我,會忍不住一遍遍去想

浸透了淚水的芽兒應該更倔強

總期待,你開花結果我看一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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