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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就兩公里。

從我家到場鎮是兩公里的土路。

現在,它變成了柏油路。站在場鎮這頭一眼可以望見我的家。那條窄窄的泥濘不堪的路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候,我很小,小到勉強自己能走到街上去。父母是不大喜歡我去的。終拗不過我的撒嬌。

那條路對於我有莫大的吸引力。

春天,一路都開滿了野花。摘一大捧回去,找個玻璃瓶子插上,自己要高興好多天。冬天,一路踩著雪,“咔呲咔呲”的樂此不疲,可以從街頭踩到家。

最快樂的是夏天。在路的三分之一處有一口井,井裡的水清冽甘甜。趕場的人都在這裡歇腳。摘一片桐子葉,把葉柄根部往葉柄處一拉便做成了一個簡單的水勺子。舀一勺子水咕嘟咕嘟喝下去,一股涼意馬上傳遍全身。再摘一片葉子,坐下來扇扇風。那就是這一天最愜意的事了。那時候,覺得在這裡歇下來好有儀式感。

再往前走,離我家不遠處就有一個賣醪糟兒的阿婆。我們叫她旺阿婆。那時家裡大米很少,家裡平時是沒米做醪糟兒的。所以,只能趁此機會去解饞了。家裡是很窮的,但母親還是會給我買。

聽母親說,這旺阿婆很可憐。兒子兒媳去世的早,留下三個孩子旺阿婆一個人拉扯。整天介的都在哭。

旺阿婆從來不笑。只是會淡淡地問一句:趕場回來噠?我媽會熱情地回答:是啊,這天太熱了,把娃兒渴的,給她舀碗醪糟兒吧!旺孃,這天太熱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這旺阿婆眼淚就吧噠吧噠往下掉:回去家裡是涼快,三個娃又養不活。說著就把醪糟兒遞到我手裡。我看她那手,哪裡還像個手呢?黑黑的,全是口子。伸不直的手指倔強地彎曲著,第二個手指還歪在一邊。再看她的眼睛,由於長期哭泣,眼睛周圍都呈黑色,眼神迷茫。我的心顫抖著把醪糟兒嚥下去......

踩著泥濘的童年,已經走得很遠很遠。

路,雖不再泥濘,可我還能喝到旺阿婆的醪糟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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