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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那個你只屬於已經不存在的空間,你可以把握的只是現在和未來的時間。以犧牲時間來緬懷空間,不過是把寶貴的時間變成更多沉沒的空間。

當然,“狹路相逢勇者勝”的你,也許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在有限的空間裡輾轉騰挪。但終將在某一天,等愚蠢的人類回過神來會發現,在時間面前根本沒有勝者。

時間的長度自然無法更改,空間的寬度卻是可以選擇的。但這絕不是“一畝三分地”的簡單歸屬,而是要給每一個孤獨的靈魂,找一個歸宿的問題。

然而,慘痛的事實往往是,——隨波逐流就已經讓人們無從選擇,那又怎麼可以不讓人悻悻然緬懷過去?畢竟,特立獨行是一件令人痛苦且悲傷的事。

可是生命的本質,不是如海綿般的幸福生活,恰是讓自己時時面對艱辛的挑戰與痛苦的抉擇。可這對大部分人來說,真的不如苟且偷生來得簡單粗暴。

成為自己,乃至成就自己是一個漫長的旅程。也許會是整整一生。人們總覺“人生長恨水長東”,也不過是僅僅因為,——早就活成了一個個雷同的別人。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哦,你也在這裡嗎?”

張愛玲如是說。也許“愛情”對於小說家來講,總是充滿著無窮的希望與可供想象力馳騁的空間,這也是小說家或詩人千百年來,孜孜不倦的用來謳歌和讚美的物件。

但他們自身的現實愛情,往往都是失敗的,那是因為總也碰不到一個對的人。不是時間錯了,就是地點錯了,最主要的還是人錯了。

蕭紅亦然。這大抵上是文藝家的通病,愛情只好用來祭奠,而非用來享用。所有凡俗意義上的愛情也只屬於凡俗之人,因他們把婚姻當作愛情的必然歸宿,也是個人歸宿。

文藝家根本無法接受婚姻的束縛。比如徐志摩,連命都可以不要,也完全不顧及世俗的價值評判。古今中外的大哲學家則更是如此。婚姻這種本身反人性的社會關係,不利於追求個人自由,也妨礙了獨立思考,抑止了創作的想象力和空間。

可文藝家到底是有思想感情的,且通常比凡俗之人更激烈、更豐富、更深邃,故不可能時時都冷靜的面對孤獨的生存狀態。所以,在人類當中的佼佼者們便不約而同的轉向宗教,這便是信仰的價值。但是宗教信仰也只能解決精神問題,不能讓你迴避客觀存在的現實問題。

所以,唯有追求藝術境界到極致的那些人,可以最大程度的擺脫生命的輪迴之感,找到完全契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我只能在花臂身上,尋求人類再也不會給予我的善良眼神。

因為,我已經很少有機會在人類眼中看到善意的目光了,但是那寥寥無幾的幾次美好經歷卻在我的人生旅途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雖然快樂稀少而短暫,但是給我帶來的感受卻要強烈得多。我也開始回憶,反覆咀嚼回味這些快樂;儘管少有,但只要這樣純潔不摻雜任何雜質,或許會讓我比生活在高樓大廈之中更加的幸福。

人們所執著追求的幸福應該是一種永恆的狀態,諸如“子孫滿堂”“流芳百世”之類,可是,“你幸福嗎?”似並非為這塵世間的凡人而準備的。

一切都處於持續不斷的變更之中,任何事物都無法維持始終如一的狀態。及至現今,我們周圍的一切都在發生劇變,我們自己也在改變,任何人都無法保證明天仍然會愛著今天所在乎的一切。

一如曹雪芹所言: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

如此說來,我們為追求人生所謂成功與幸福而制定的任何計劃其實都是空想。尤其是物質計劃,根本可以用假象來形容。所以,與其追求幸福倒不如求一個個體生命的自性與自在。

尤其是當那種罕有之精神的滿足,激烈的快感到來之時,就盡情的享受吧,好好的珍惜它,不要失手讓它遠去;但也不要做任何強留它的打算,因為那樣的打算也同樣是痴人說夢。

想來,我僅僅是一個人,並且被骯髒的人類世界所接納。大概是那些極少的人性中的善給了我一個容身之所。不過只要靈魂比身體得到更好的款待,無傷大雅的窮困潦倒也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張鋒 庚子冬寫於西安翠彧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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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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