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某天,生日情人節,結婚紀念日....都在排隊等候,這一刻,彷彿全宇宙的蛋糕、玫瑰、口紅都在向我招手,它們都亮了,我哭了”。
兒時對春節的嚮往,來源於與壓歲錢的一見鍾情,固守的天真,允許父母那句“替你保管”的諾言始終保鮮,當喉結逐漸有了起伏,僅憑臉皮的厚度再也無法支撐紅包厚度的時候,時光賦予了過年新的內涵,在凜冽的寒風中,剪一頭最昂貴的發,小心的將頭髮梳成大人模樣,穿著貌似時髦的新裝,懷著激動忐忑的心,只為在同學的聚會上,靜靜欣賞那張曾經深愛的臉,唱起那一首首嵌入記憶的歌,在熟悉的旋律中,脫口而出埋藏在心底的告白。
當命運的齒輪,為自己披上征衣。身為基層主官的那些年,褪去浪漫的色調,洗去漂浮的幻想,過年變成了過關,過節變成了戰備,不遠的家鄉成為了始終到不了的地方。每年除夕夜,那個始終被黑暗包圍、常年與寂寞博弈的哨位,成為我守歲迎新的核心區域。上哨前,整理著裝的手;
上哨時,接握鋼槍的手;換哨時,與帽簷平齊的手。這些日常的動作,都在一次次提醒著自己,身為軍人的奉獻與責任、光榮與夢想。兩個小時,短暫又漫長,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拉伸的空間,當我們行走在監牆,暫時告別哨兵的身份,遠方的夜空,突然被點亮,煙花爆竹騰空而起,它們爭先吶喊,將我們的喜悅掩埋於空氣之中。此刻,行走的方向與手錶的指標形成了默契——我默默的在心裡許下心願,順時針,中隊的未來一定是順利的。
不知從何時起,中年人似乎成了我標籤,就連表達愛意與憧憬都略顯含蓄。春節、過年、團圓當這些最溫暖的字眼,無論怎樣組合,如何排列,都能讓行將枯木的當下,瞬間打滿雞血,容光煥發,它們中和工作的無力感,淡化被懟的日常,為那份不如意、不確定注入了強心劑。
一直以來,我不過是鄰里閒談無意觸發的NPC,模樣神秘,行動詭異。今年,我終於如願以償,可以回家過年。當我的身影在小區內“晃悠”的頻率逐漸密集,當我的身邊不再是喊著呼號的爺們,商店裡的大姐直呼:那個男人他回來了。我和工作“先進個人”之間拉長的身影,在這個閤家團聚的時刻,我終於有機會嘗試去做一名好丈夫,好父親。
生活雖然充滿艱辛和不易,那是愛情被沖淡,浪漫被剝離後的日常,它沒有終點,沒有路牌,只有遍地的零碎和苟且,我們彎下腰,一點點拼湊起人生的真相和生活的全貌。
新年快樂,因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