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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單看一個“媚”字,就足以讓人眼前一亮,滿心歡喜了。媚是一個形聲字,輕聲讀出來,嘴角就會不經意地上揚,唇齒帶笑,極富畫面感。

媚,通常不太好表現。表現過頭了,就會讓人生厭,嫌棄。人大多數對於媚的理解,是與妖嬈相關聯的。妖嬈也算得上是一種媚,帶了些直白,但不輕佻,淺薄。媚與俗之間不過相隔了一層紙的距離,若是媚得鮮豔卻不俗氣,也是極受挑戰的。俗呢,可以通俗、雅俗、庸俗,不管不顧的俗俗相傍,加起來的力量,都抵不過媚出場的那一秒。能做到純粹的媚,就能把生活的美好無限放大,單憑這份拿捏,足見功底。

我曾在地鐵裡,遇見一位女士,六十有餘的年紀,面容白晰,頭髮在腦後蓬鬆地綰成一個結。淺紫粉的真絲襯衣,木耳花邊的領子,配上一件深藍色的大圓領口羊毛外套,坐在擁擠的車箱一角,好生驚豔。她笑意不深,微微頷首,大大方方迎接周圍投射給她的各種目光。當然,她沒能逃過歲月給予的“饋贈”,法令紋像一襲柔軟的流蘇,印在她若隱若現的笑容上,像極了一幅裝幀精美的畫。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的媚,那種媚透出安詳、坦然、沉著,世俗在她的氣色裡慢慢的被褪淡了。她只需微微一笑,就媚得很有質感。

還有一種媚,媚的慵懶,倦怠,連同骨頭都是酥軟輕飄的,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片飛絮,輕輕一圈漣漪就足以使其沉淪。“含愁獨倚閨幃,玉爐煙斷香微”,如若再遇見一個“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抗壓力度還是過於單薄了些。光這媚態,不說男性,怕是女性,亦是我見猶憐吧。我每回看到溫庭筠筆下的“金雀釵,紅粉面,花裡暫時相見,”就會感慨萬千,我心疼這個女人對於愛情的奔赴,她是抱負著怎樣的嚮往和熱情。她豈止是媚,是單純和自由,是縱身一躍地果敢。這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青春不過才冒了一個頭,餘生還很長。

有一年春天,出去踏青,路過一樹海棠。深淺相間的粉色花朵,邊沿延伸出淡淡的白,一簇簇爭先恐後地爬滿了枝丫,嘻嘻哈哈開得無比熱烈。微風吹來,花枝亂顫。儘管花朵笑得有些迷離,但卻不讓人覺得俗氣,到是那一叢叢嬌俏的粉白,真是媚到了骨子裡。我有一剎那的恍惚,那些粉色的精靈像是看穿了我的痴,又像是在笑我的痴,因而越發地肆無忌憚。人有時真不能去與花媲美的,要有自知之明。因為花開花謝自然渾成,它的每一聲呼吸自然界都賦予了它靈魂。人雖生得自然,也生得美,畢竟食了五穀雜糧,沾染了太多煙火氣,呼吸裡就揉進了一絲雜念。

我看朱瑾慧跳舞,一顰一笑都生滿了媚,美得不像話。她一出場,不需要刻意的去帶節奏,就有了足夠強的控場力。她的舞姿除了媚,還有俏。洋洋灑灑的媚,恣意歡愉,有俏皮,又撩人。豔而不俗,笑而不痴,就能輕易擄了人的心。唐太宗會因楊玉環的“回頭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而“從此君王不早朝”,所謂的美人,也不過如此了吧。看李響的舞蹈,我驚歎這人世間竟然還有如此通透的男子。自帶仙氣的媚,衣袂飄飄,像天上降臨凡間的仙尊,披著一道霞光踏雲而來,乾淨,透亮。他的一個眼神,柔軟的又有些迷茫,結著一層淺淺的愁,像普渡眾生的菩薩,那麼望一眼,就能把我的眼淚從眼窩裡生生的逼出來。事實上,男人媚起來更容易讓人失控,三分堅硬,七分軟棉,媚得如同打太極,軟裡,卻藏著千軍萬馬。

寒冷過後,春就開始潔面修容了,靜默了一個冬,它也該出閣了。美好莫過於:我即媚君姿,君亦悅我顏。

202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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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致自己,年也過完了,該去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