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美文>

今晚是我的晚自習,我坐在寂靜的教室中,看到學生個個或奮筆疾書,或苦思冥想,不覺心生感動和感慨。想想自己也曾為了一個連自己都懷疑的夢想努力著拚搏著。爾今的學生,想想也很不容易,時值青春年少,理應享受快樂時光的季節,但卻要揹負著太多的使命與責任。不只是高中生,就是小學生,也揹負著沉重的課業負擔,而且要是考試不好,有時還要遭到父母的責怪甚至打罵。一次我問鄰居家的一個小孩子:你考試要是得七十分,會是什麼結果啊,他對我說:那一定是女子單打了(母親大人打他)。我又問要是得六十分呢?他回答到:那就是男子單打了(父親大人打他)。我又問要是考試不及格呢?他很悲慘的回答我:那就是男女混合雙打了(父親母親一起打他)。你說這是什麼社會啊,簡直就是弱肉強食啊。

於是我想起了我的初中生活,時光還是追朔到三十年前。由於生父意外去世,母親改嫁到了遼寧。在遼寧省黑山縣半拉門鎮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一住就是八年,趕上抗日戰爭的時間了.你們聽聽,那是一個什麼樣的鎮啊,名字就讓人覺得噁心,半拉門,連整個門都沒有,那地方的確很窮,我們家更是窮上加窮.那個地方至今想想,都讓我不堪回首,沒山沒水,一年就刮兩次大風,每次刮半年.那裡的女人每日都蒙著圍巾,但還都個個面板乾裂,乍看都彷彿肯亞人.

時值我讀初中,是在一個離家足有八里的村上學校,那個學校是小學初中一體的.那時初中學生家家都給買了腳踏車為了方便上下學,但我們家實在買不起。於是我就來回的走。白天上學還行,難的是晚上有晚自習。我生性膽小,我倒不怕什麼搶劫之類,我估計就是有搶劫的也不能搶我這樣的,關鍵我什麼也沒有。我最怕走夜路,每當我自己走夜路時,我就會想起老一輩講的鬼怪狐仙,總覺得身後有什麼不祥的東西跟著我,總覺得耳邊有稀奇古怪的聲響在呼喚著我,使我不覺毛骨悚然。於是每當一放晚自習,我就飛快的跑離學校,把腳踏車隊甩在後邊,只要是他們在我的後邊我就不怎麼害怕了。但有一天晚上,我出來晚了一些,腳踏車隊早已遠去,我不能不回家啊,於是硬著頭皮向家中跑去,當我跑到半路時,忽然看到黑沉沉的大地遠方有光亮在跳躍。我一時頭皮發炸,而且越看那光亮那光亮越放大彷彿長了腳向我撲來,好象它要啃噬我的身體。我知道我可能碰到鬼了,因為那分明是鬼火。我知道鬼火是墳瑩地出來的,不能再往前跑了,於是我折回身往回跑,最後我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生產隊住了一夜。

還有一天晚上,我還是跑得晚了一些,又被腳踏車隊落在了後邊,我依舊拚命著跑著,但我還不想追上他們,說心裡話,我怕同村的學生看到,看到我沒有腳踏車恥笑我。由於後邊沒有人,於是我就又心生極度的恐懼,總覺得身後有猙獰的面孔在閃爍,我又不敢回頭。因為我怕回頭之時真的看到了那恐怖的面容。這時身後真的傳來一種聲音,而且是女人的聲音,不好,難道是女鬼現身了嗎,難道小小年紀的我居然會招來狐狸精嗎。後來是虛驚一場,她是本村的一個女生,由於她也走的晚了一些,所以就落在了後邊,她本不怎麼害怕的,但她看到前邊一個身影沒命的奔跑,於是她就有些害怕了,於是她就騎車猛追,而且越追那個身影跑得越快,於是她就更害怕了。說實在的,她長的真的不錯,恕我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樣有些邪惡的判斷。她下了腳踏車對我說:咱倆一起走吧,我聽別人說你膽小,反正到家也沒有什麼事。我很受感動,也倍感溫暖。一個弱小女生,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而且是在我感到恐懼無助的時候停下腳步,陪我走完回家的路,那晚我覺得夜色真好,平時覺得很長的路為什麼那晚就那麼短呢,於是我想起了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了。哈,我都不好意思寫了,其實我的心是很純淨的,我當時真的很感謝她。路再長也有分手的時候,她對我說:以後晚自習咱倆就一起走吧,正好你學習好,還能幫我講講知識,你也不用沒命的奔跑了。我差點哭了,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啊。我當時真想客氣一下說不用了你每晚都陪我走多辛苦啊,但我還是沒有勇氣拒絕。於是在很多個晚上,我們一起同行,講著白天的知識,講著不明白的習題,講著王老師的和藹,講著李老師的善良,講著宋老師的偉岸,講著吳老師的輕鬆,講著凌老師的仁慈。我們就這樣在黑夜中走著說著,不知道時間在流逝,不知道歲月在蹉跎。後來家裡終於能為我買起腳踏車了,我說什麼也不同意。父母親大為不解,以前哭著喊著要腳踏車的我,現在怎麼說什麼也不要了啊,我說以前我小,不懂事,現在我大了,就不要了。父母大為感動。其實我真想讓她一直陪我走下去,陪我走完漆黑的夜晚,然後我再陪她走完鮮亮的明天。多少年之後,早為人婦的她,偶爾談及些事,也無限感慨,她說:那時只覺得你可憐,於是才陪你一起走。是的,感謝你陪我走的每個夜晚,一路有你我才尋到了光明,如今天各一方的我們早已歷盡世世蒼桑,但少時你我純真的友情和關懷卻無法磨滅。其實心是一隻脆弱的風鈴,每一個悸動的日子都搖落一地感傷的花瓣,但生命之中有時偶爾長出的感動卻永遠鮮花燦爛,不管寒來署往,世態蒼桑,我們都會珍藏到地老天荒.

3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記憶中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