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水生大學放假返鄉

村頭的樹發出了聲響

路旁河流潺潺歡歌

夕陽下的牛群

舉目凝視歸鄉的孩子

水生眼裡頓然溼潤

故鄉依舊，遊子歸鄉

熟悉的村民問候

回來啦，水生

水生，你長高了

瘦了點臉，在外面吃的好吧？

明天到我家吃飯

……

一切依舊鄉音鄉俗

沒有欄杆的石拱橋

星夜下伴隨水生

十八個春夏秋冬

風還是家的味道

父親的背卻多了一點彎弓

肩上背出水生的學費和口糧

橋上站立著的母親

隨風飄起頭髮

遠遠望去

多了很多銀絲

沒有話語的娘

滿臉的笑容注視水生歸來的路

娘，我回來了，我爹呢？

“天不黑，你爹不會回來”

娘很自然地答道

很自然地，水生抬眼眺望

家背後的高山

“父親早點回來吧”

水生心裡的聲音

“回去吧，娘打了兩個雞蛋，差不多都冷了”

牽著孃的手

水生眼含淚花

與娘同步走向

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夕陽漸漸邁向山那邊

揮手作別

此刻該是父親回家的時間點

雲啊，多反射點光芒

給父親回家的山路

多一絲光亮

幾隻雞唧唧咯咯

陸續走向雞窩

驚喜的眼神

打量著水生

昏暗的廚房燈下

娘重新點火燒柴

熱著已冷的蛋湯

水生挑水回來倒進水缸

熱騰騰的碗裡兩隻白白的雞蛋

娘端在手裡

伸向水生

“吃了吧，兒子”

聲音裡開心四溢

豬圈裡哼哼

餓了，養了一年的豬

或許也是在給水生打招呼

站在門口等待

四下鄰居家的燈火

都似乎濃霧中灑下殘光

一會回到鍋灶

向裡面塞柴

眼睛卻不時地看向門外

父親，快回來吧

天黑了，山上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