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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值得每個人回憶、念想,青春是一段沒有重複的旋律,是一席說不完的笑談。對小孩子,它是一件想要得到的玩具,是一種美好的憧憬,青春使他們有一張成熟的臉,有一種不一樣的生活;對正值青春的人,它是一粒糖,由糖被包裹著,雖然外面甜,但裡面包含了人生酸甜苦辣的百味,是一種機遇與挑戰,他們必須抓住這短暫的青春,品味百味,把握住人生的航向;對走過青春的人而講,它是一杯茶,嘬一口,回味苦後甘甜,重提當年意氣風發時,感悟少年的人生內涵。無論心酸、苦楚、快樂、幸福,人們總是把最美好的記憶放在這一刻。

青春永遠是每個人人生軌跡中最靚麗的風景線,青春同樣帶給了我們的主人公周之鴻一番五彩的生活。

興遠中學是鎮上唯一的高中,高中給大部分人的印象是“苦”、“累”,而高中生活又是青春的收尾,走過高中,就意味著走過了青春,在這“苦”與“累”中尋樂,豈不美哉,正所謂苦中作樂為大樂。按人生的“預定軌跡”,周之鴻上完初中就該去這所高中繼續學習。當我們剛出生,甚至沒出生,我們的父母就為我們設計好了人生軌跡,諸如,該上哪所小學,哪所高中,甚至大學的專業都為我們預計好了。生活本無軌跡,人們卻一直尋尋覓覓,成功人士走過的路便成了人們眼中的生活軌跡。周之鴻偏要特立獨行,不去興遠中學,而是自己發展。

周之鴻心中的“自我發展”,無非是在鄉村開個經營店,設個網咖,他明白一個初中畢業生在這社會上立足腳跟難上加難,不敢有什麼奢望,“自我發展”?白手起家?心中的創業夢被殘酷的現實壓在山下。

周之鴻並非不願去興遠中學,他如何看得到社會的黑暗,他如何知道自己這支小蠟燭要想點燃並照亮腳下的小小一塊方土,在這社會大黑暗裡是多麼難。周之鴻是因為中考成績不佳,無奈要去興遠中學必須先交一萬元所謂的擇校費,深知拿出一萬塊錢對自己這樣一個以種地為生的家庭而言是何等不易,“自我發展”的念想也就由此而生,並且在現實的大山下掙扎,企圖掙脫。

周之鴻知道父親是個倔脾氣,“己所無為,欲施他人”的想法在父子身上體現得尤為徹底,周父沒讀過幾天書,沒過上好生活,這種遺志被施加在周之鴻這裡,寧可背上一身債也要供兒子上學,周之鴻不忍看見父親東奔西跑到處借錢,又不敢向父親說出自己的想法,怕傷了父親的心又會被罵。

傍晚,父親出去還沒回來,周之鴻走到裡屋,見母親一個人坐在床沿上縫衣服,暗淡的光線下,周母時不時地搓上幾下眼皮上下打架的雙眼,每每搓完,又鼓起勁有意地瞪大眼睛繼續縫補。家裡左右搖擺的老式表又響起了鐘聲,聲音久久迴盪在空蕩蕩的屋子裡,像是在訴說著與老屋相伴走過的歷史,周母抬頭看看錶,小聲嘟囔著,“八點了,還沒回來。”餘光裡看見走進來的周之鴻。

“兒子,餓了吧?到外面先吃點吧。”

周之鴻本想把自己的想法先講給母親,如果母親同意,自己也有了個援軍,即使不同意,也罷了,算是給自己一個心理準備。但看到母親還在為這個家忙碌,自己卻……心中甚是慚愧。這場面,這鐘聲,平添了許多涼意,周之鴻心底的話被這涼意扼殺,只剩一具具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心底,走出裡屋,那些“屍首”彷彿又活了過來,而且怒氣衝衝,要殺將出來。藉著這股“死而復生”的勁,周之鴻回到裡屋。

“媽,去興遠中學也沒什麼好的。”周之鴻見母親不動聲色,“屍首”乘勝追擊,繼續說道,“倒不如下來幹活賺錢。”

“不好?不好人家還擠破頭地往裡進。”周母態度鮮明。

“媽,人家進是人家的事,我不上是我的事。”

“你爸成天為你跑東跑西,到頭來你卻吵著鬧著不去了,你看你爸同不同意。”此時周母已經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兩眼盯著周之鴻。

周之鴻想像著父親生氣時的樣子,話都被嚇成了好幾節,“那……那你對我爸說說,興遠中學有什麼好的……”周之鴻還在抱怨著,一邊往外走,企圖擺脫腦海中父親的身影,心中還是慶幸母親能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父親,避免了直接接觸。至於母親能不能成為自己的說客,希望很渺茫。

周之鴻一直待在自己房間裡等父親回來,等母親向父親提這件事,期待著父親能改變想法。心裡忐忑,更確切地說是空虛。“空”的是對即將發生的一切的未知,“虛”的是估計自己說服父親成功希望的渺茫。望著屋頂,像是在仰望自己的人生,白白的天花板,等待自己去塗上色彩。其上排布的各式線條,象徵著人生路上的曲折,豐富了人生,豐富了自己。

終於,一家三口聚在飯桌前,這晚飯算得上是夜宵。昏暗的燈光給周之鴻心裡也蒙上了一層陰影,一直低著頭,像是有了這種想法就是犯了錯,默默地吃著飯,一句話不說,這時的味覺已經失靈,飯菜嚼在嘴裡,什麼味道到變得蒼白。

“怎麼樣?”母親開口了,“又借了多少?”

“五百。”父親的聲音很低。黝黑的肌膚上反射出光亮,射進周之鴻眼裡,周之鴻不敢正視,那是一種不可違抗的尊嚴。周父隨手撩起搭在肩頭的毛巾,擦擦額上的汗,繼續吃飯。

“淨說些沒用的,快說正事。”周之鴻心裡雖然這麼想,但臉上顯得坦然,絲毫沒有緊張的神情。

“噢,對了,之鴻,他……他說不願去那個興遠中學了。”

“什麼?”父親抬起頭,嗓音一下子提了起來,“不想去了?”這一句著實嚇出了周之鴻一身冷汗。

周之鴻瞅瞅父親,雖然父親的臉在燈影裡看不出什麼表情,但仍能感覺到有一雙怒目狠狠地瞪著自己。為了躲避這種權威甚至是恐懼,周之鴻又低下頭,一個勁兒地吃飯。

“興遠中學我真的不想去了,沒什麼意思。”過了一會兒,周之鴻見父親的怒氣漸消,便小聲說。

這時,周父將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你這孩子,不識好歹,我和你媽供你上完初中容易嗎?我這還沒讓你退學,你自己倒是……”

“行了,行了,讓孩子好好想想。”

周之鴻早就為這種情形做好了準備,依然保持著之前的那種坦然,其實,心中充斥著不滿,既不滿於父親認準死理,只有上學才有前途,又不滿於母親根本就沒有做好一個說客。

“別人家的孩子想上都上不起,而你……”父親還在喋喋不休,對那些話,周之鴻已經聽了不止一千遍了,面對這些充耳不聞。

等父親停住了嘴角,周之鴻抬頭看著又重新拿起碗筷的父親,又瞅瞅不動聲色的母親。

“你們真認為上高中就很重要嗎?”周之鴻第一次與父親針鋒相對,聲音有些小,而且要時常看看父親的臉色。父親臉色不好時,周之鴻便會知趣地急忙收住腳。

周父似乎逐漸意識到兒子已經長大,反而不再大聲地呵斥,更顯意味深長:“孩子,你應該體會到父親的良苦用心,我是不想讓你再生活在這莊稼地裡啊,現在除了上學還有什麼什麼途徑能走出去呢?人家有關係,有錢,什麼都好辦,可我們是農家子弟啊。”

周之鴻對父親的異常平靜顯得有些不適應,本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挑戰一下父親的權威,不料父親的意味深長竟使自己動了惻隱之心。

想想父親的這番話,其實也有道理,周之鴻也沒有強辯,只是默默地吃完了晚飯,便回了房間。

周之鴻喜歡寫日記,他似乎是把日記本當做自己的朋友,把自己的心情都向它傾訴。這天晚上,周之鴻又翻開日記本,提起了筆。

8月15日 天氣晴

父親的轉變,讓我感覺到,我似乎一下子變成了大人,父親不對我動粗,開始給我講道理,這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的,而這卻使我頗不寧靜,難道我真的從這一刻起長大了嗎?我問自己,但我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但我明白,從此,我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而不是像從前那樣做事不顧後果。而讓我更不寧靜的是我究竟去不去興遠中學,打心眼裡,我是並不排斥興遠中學的,經過父親的勸導,我甚至開始喜歡興遠中學了,但那一萬塊錢……我不得不為我的家庭著想。面對人生的岔路,我又該何去何從,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的選擇必須基於對自己負責,對家庭負責,我的心真的很矛盾。

合上日記本,周之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睡,他畢竟面臨著一個決定自己將來人生道路的抉擇。

第二天,周之鴻的姐姐回來了。

周之鴻有個親姐姐,叫周麗紅,因為家庭條件差,又要供周之鴻上學,當時上完初中的周麗紅就輟學給人打工,現在在工廠上班,一個月回家兩三次,見到姐姐的周之鴻並沒有顯得多麼高興,還是垂頭喪氣。周麗紅這次是聽到弟弟要輟學的訊息才特地趕回來的。

晚上,周之鴻提早吃完飯,便到裡屋看電視,剛過一會兒,姐姐便進來,先開口:

“今天,怎麼這麼不高興啊?”

周之鴻撓撓頭,什麼也沒說。

“聽咱爸媽說,你不想上學了?”

對於上還是不上,周之鴻心裡也沒底,不好下什麼決策,便支吾道:

“或許……或許是吧,到時再說……”

“其實不上也好,提早下來幹活,提早賺錢,多好啊,像我累死累活地一月不過一千塊錢,也不用整天坐在教室了聽什麼課。”周麗紅笑了笑,接著說,“就你啊,能賺一千塊錢也就知足了吧,你就這個命,認吧。上學?學時給人家有志氣的人上的。”

周麗紅知道弟弟是個有骨氣好臉面的人,但這次的激將法究竟能否使弟弟下定決心上學,自己也沒太大把握,但願弟弟不會傻的真照自己說的這麼想這麼做。

距興遠中學新生報名的截止日期還有三天,周之鴻終於鼓起勇氣,到父親跟前問道:

“爸,那一萬塊錢,還有書費、住宿費準備好了沒?”

周父臉上顯出一些詫異,先是一怔,轉而露出一絲笑意:

“怎麼,小子?想好要去了?”

“恩。”周之鴻低著頭小聲應道。

“孩子啊,這就對了,全家人就等你這句話,錢不是問題,咱明天就去報名。”

周父似乎有些興奮,繼續說道:

“你啊,真是讓我費盡了心思,不過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你都要成年了,什麼事都不要一意孤行,多考慮一下週圍的人,特別是你的親人。”

周之鴻因為自己做出的明智選擇而興奮了一晚上,第二天很早就起來,準備去報名,更想看看笑意中學時怎樣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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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你翻過自己的朋友圈嗎?重新、徹徹底底的,從頭到尾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