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女兒已經上小學了,為父後方知當年父親那嚴厲的目光是那麼的無助和迷茫。
記憶裡,父親從來都是那麼嚴厲,那麼冷漠,在我蔫黃的記憶裡,父親一直都是用他那棍棒的愛託舉著我們,用父親的話說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雖然我們一直都在父親的棍棒底下成長,但是從來都沒有因為父親的棍棒而懼怕過父親的威嚴,因為我們幼小的心靈裡已經深知,父親那高懸的木棒是永遠不會擊打在我們身上的,儘管父親一直在虔誠的信仰他高懸的木棒能給他帶來威嚴。
父親是個地道的莊稼漢,在他的詞典裡,幸福的解釋很簡單,無非就是“孩子快樂健康的成長”,也因為這個小小的幸福,父親用他柔弱殘缺的身體阻擋著狂風暴雨,遮蔽著電閃雷鳴。記得我小時候很調皮,經常的犯錯,也經常的因為犯錯而被父親教訓,父親每一次都用木棒抽打我身體,但是,那偌大的木棒抽打在我的身體上,就像是在給我按摩,揉背,久而久之,我便對父親的抽打產生了免疫力,有段時間甚至瘋狂的希望父親能不停的抽打我,看著父親木棒的揚起和落下,我甚是陶醉。
父親不善言辭,每一次我收拾行囊外出求學的時候,他只知道站在一旁傻傻的觀望,兩隻手不停的變換著姿勢,不知如何擺放才好,顯得很侷促也很拘謹,嘴唇翕動著,卻沒有發出聲,這個時候,在幫我整理行囊的母親就顯得特別的聒噪,叨叨絮絮的講個沒完沒了。
我們那個年代,農村的孩子很少到外面求學,一是因為耕田種地需要勞力;二是覺得讀書沒什麼用處;三是農村經濟困難,很難維持在外求學的開銷。為了我們兄弟能在外安心求學,父親不少拉下臉,卑躬屈膝的到處借錢,唯恐他拿著木棒追打的孩子在外受人白眼。因為借錢太多,村裡不少人都勸父親放棄,讓父親勸我們棄學回家幫家裡幹農活,或外出打工補貼家用,可父親堅定的相信“知識改變命運”。有許多次,看著小夥伴們在外務工,不僅自己生活得有豐富多彩,還能時不時的寄些錢回家補貼家用,比起校園裡那枯燥的啃書,乏味的解題,我自己都想放棄,可父親那堅定的信念,不容說不的面容讓我堅持。
父親說:“在市場經濟飛速發展的今天,你向生活投那幾塊錢,是蕩不起漣漪的,就像你買衣服一樣,多幾塊錢不會有質的改變,而我們要享受的,不是別人眼裡的幸福,而是自己心靈追求的幸福,不是別人說你有多幸福,而是自己感覺有多幸福。”
父親用他那耕田的哲學解讀著生活,讓我無地自容,在我的世界裡,物質生活太多的擠佔了心靈,使得精神生活無處可放,而生活的最高境界,因該是精神愉悅,身心健康。
父親用他的卑微,鑄造著我們的幸福,用他田漢的身份向我們解讀幸福是什麼。沒有華麗的語言,沒有斑斕的詞藻,有的只是平淡的追求和最真實的自我。
而我,要如何向我的孩子解讀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