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小時候那麼喜歡的一個地方,長大後,反而就找不到回去的理由了,這些年,我最擅長聽別人的故事了,也寫了一些別人的事,唯獨對自己的事情隻字不提,其實吧!年紀越大了,看得就越明白了,所以在很多時候,有些事情也就沒有那麼容易說服自己了。
在家庭的問題上,好像我一直跟父母的緣分都挺淺的,小時候被留在家裡,沒能在他們身邊成長,長大後吧!感覺也變得越來越淡,明明是一段需要小心翼翼經營的關係,卻總是敗給了他們過於世俗的行為。
我這個人吧!心思重,最聽不得最親的人的冷嘲熱諷,別人怎麼說我無所謂,因為我從來都不需要在意外人的想法,只是面對家人的不理解和曲解時,那些失落過後的心涼,在家裡流過的那些眼淚,好像也沒有人跟我道過歉,到最後,分不清所謂的是非對錯,終究像是無意間糾葛的一段孽緣。
為什麼家對別人來說是避風港,而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深淵呢!今年是和父母一起過年的第六年,而諷刺的是,我今年25歲了,我們錯過的那十九年裡,正好是一個人從不懂事到懂事的全部時光,等到我們真正開始長大懂事的時候,就這麼地闖進他們的生活裡,就像是十分陌生的兩個人,因為所謂的血緣關係聚集在一起,卻沒有所謂的血脈情義。
也許是我生性薄涼,又過於敏感,所以呀!他們對我好不好,我總是能第一時間感受得到,人總是有私心的,更何況他們有三個孩子,也許我就是可有可無的那一個吧!也許只是他們想要改變現狀的一種寄託而已,也許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扮演好父母這個角色,也許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裡,是我的原罪!
可能是因為這些年來,我開始步入社會參加工作了,所以他們對我的期待越來越高了,給我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很抱歉,沒能成為他們期待中那一個,原來生孩子是可以改變命運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給下一代人就行了,他們過得並不好,所以他們希望,以後他們的孩子也活該過這樣的生活,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過著最底層人民的生活。
參加工作兩年以來,每一次的回家過年成為了我的另一個噩夢,明明應該是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我卻從心底裡感到抗拒和恐懼,他們給我成長中帶來的那些陰影,卻從不自知,傷害我的人依舊很好,沒有歉意沒有對不起,而我還要原諒他們的傷害!
當我們看到父母笨拙地以傷害來跟我們繼續連結的時候,尤其是連愛都用批判、否定的方式表達出來,我們要有能力看到,這是他們這一代人所學會的方法甚至是生存的模式,所以,是我們活該嗎?活該生活在一個充滿著壓抑的環境裡,活該接受他們對自己心理上的摧殘,活該忍受著他們的打擊,活該一次次的選擇順從。
壓抑久了,就會開始爆發的,量變總是能引起質變,人是會長大的,會想要逃避那些不好的事情,不可能一輩子肩負著原生家庭的陰影,後來吧!在面對那段回憶時,其實已經開始學不會原諒他們了,走不出來,也不走了!
我想過自己離開的那天,他們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態度,也許會有悲傷吧!但更多的應該是指責我的懦弱,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我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去救贖自己,看樣子應該還要搭上一輩子,不知道我有沒有足夠的耐心耗一輩子,畢竟原罪這種東西,這輩子可以解決就不要留給下輩子了。
那些年為他們留給的眼淚,無數次失落的瞬間交結在一起,如果未來有一種可以離開這裡的方式,希望那個人不要來得太晚,他可以不用那麼優秀,足夠愛我就行了,迷路了也沒有關係,遇見我的時候足夠坦誠就行了,我會認真地聽他那些年的故事,是否也像我一樣有著這麼滑稽的家庭矛盾,希望我們在惺惺相惜的同時,也能夠治癒彼此多年藏置心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