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會有這樣的狀況。
拖著一天的疲憊回到家,胡亂的吃些東西,草草的洗漱完備。躺在床上,隨手翻開一頁書,往往是篇不過一章、字不過三、五行,便昏昏的睡了去。偶爾的,窗外、樓下的一聲異響。突然驚醒,了無睡意,無比清醒。
於是,思緒就如七月的牽牛花,枝枝蔓蔓的、纏纏繞繞的,不遺餘力的瘋長著。
憶起兒時鄉村的夜晚,清涼如水;常常依偎著老椿樹,看麥場邊螢火蟲明明滅滅,聽池塘裡蛙聲一片;遠處黑魆魆的山影和著黑魆魆的樹影;偶或,呼哧一聲,有驚起的鳥掠過,抬頭,聲無,影亦無,唯有天空碩大的、低垂的星,稠稠的,密密的,一眨一眨的,亮亮的,晶晶的;有流星劃過天際拖著長長的尾。現在是那時的夢,夢裡沒有如今的情形。
憶起年少時爬過的大山,山腳是密密的、層層的田,春的苗,夏的秧,秋的穗,年年這樣,歲歲如此,永遠的單調。山腰處峭壁巉巖,草盛樹密,澗水涓流,飛鳥低迴,繁花夾道,月月花不一,四季色不同,看不厭的風景。山頂時常是呼嘯的風和孤單迴旋的鷹,常常使我感到莫名的心慌。人生如爬山,無需登高,賞不盡的風景全在山腰處。
時時回想陶淵明的詩,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陰後簷,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蕪,帶月荷鋤歸。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每每看到陶淵明的詩,就會抑制不住的的想像他躬耕隱居的寧靜生活。於是也會再如兒時一樣做一做夢,夢中我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桃花源中人。
常常想起文人筆下舊時江南水鄉的村莊,清水,臥橋,綠波;吊腳樓,烏篷船;河邊浣紗的少女,及少女溫柔的一回眸便羞的低垂了頭的兩岸的楊柳;屋頂嫋嫋的炊煙,林間悠悠的牧笛;西下的夕陽,天邊的紅霞。江南如今還是那個當初的江南,只是物與人、情與景已是兩重天。
想完這些也就想起了一句話:“幹不完的事,停一停,放鬆心情;看不慣的世俗,靜一靜,順其自然;生不完的悶氣,說一說,心境寬廣;走不完的前程,緩一緩,漫步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