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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時期寄居於家鄉的生活經歷,除了被孤立時的無助外,還會有許多窘迫甚至恐懼的時候。

我不用像哥哥姐姐們那樣幫助大人們冬耕夏種,但是要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其中之一就是放牛。回鄉大約半年後,伯父家安排我每天放學後去放牛。雖然是一頭小水牛,但是對於一個城市長大的六歲小姑娘而言,無異於一頭大怪獸。我心裡無比恐懼,但是小小的心靈裡知道分擔家務是必須的,所以把恐懼深埋心底。每天放學後牽著牛兒出去找草吃。其他放牛娃鬆開繩子,任牛兒在河灘裡、田埂旁自由自在地覓食,孩子們則三五成群地嬉戲玩耍。只有我一個人,牽著牛兒不敢鬆手,又時時提防牛蹄、牛角,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踢著、拱翻。這種恐懼從未減少,但卻也從未與人言。這種膽戰心驚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

因為一次意外,那頭小牛差點被我害死。寒冬臘月裡,我牽著吃飽喝足的牛兒回家,要經過一座石板橋。那日下了細雨,橋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在外面呆了太久的我,感覺全身都快凍僵了,一心想著快點到家。所以在橋上我沒有放慢腳步,拽著牛繩急匆匆地往家趕。小牛腳底一滑,摔到了河裡,這是一條沉積了許多沙子的河蕩,小牛四腳朝天的陷在沙窩裡,無法翻身。我急得直哭,但卻無能為力。

那時,一頭牛是好幾家共有的財產,一下子河兩岸就聚滿了人,年輕力壯的漢子們拿的拿繩,拿的拿扁擔,扛的扛鋤頭,經驗豐富的老人們則在旁出謀劃策,三姑六婆們幫不上忙,於是逮到我這個罪魁禍首,七嘴八舌地開始指責我。我從她們的言語中得知,如果不能幫牛兒翻身,它就會死在寒冷的河水中,如果它殘廢了,那也只能宰了。我就成為了兇手......

天上下著小雨,也不知道自己在雨中呆了多久,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與我無關,我聽不見也看不清。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回家,回到爸爸媽媽都在的那個家裡。

最終大夥幫牛翻了身,它毫髮未傷,人群歡呼雀躍,我一個人悄悄地回到了家中,沒有吃晚飯,靜靜地睡下了。也沒有人叫我吃飯,沒有人和我說話,大人或是孩子,都沒有。我知道,他們在責怪我。

經年之後,再想起那個寒冷的冬日,那個驚恐無助的我,我居然能理解所有人對我的冷漠與指責。

很長時間我無法向父母講述那些童年的經歷,因為那種疏離的親情,那種客氣的親情,是年少的我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而且我深知父母對他們的兄弟姐妹的信任,是不容我去質疑的。

其實從那時起,我已經開始遇事便縮回到自己的殼裡,不太習慣辯解與傾訴,也不喜歡尋求幫助。人說童年的不幸需要一輩子去治癒,我的童年不能說是不幸的,但那一段童年的記憶真的不是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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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經常不守時的人,不值得信賴,更不能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