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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路過某單位時,我不由得就想起了童年的家。

記得那一年,父親用多年的積蓄,在某單位路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買了一處小平房。雖說條件簡陋,但我無比高興,畢竟有了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家。

我把這個好訊息告訴同學們時,故意去掉“小平”兩字。我的虛榮心讓同學們聽了羨慕不已,可同學們要到我家的好奇心卻讓我痛苦不堪,到底讓不讓同學們去我家?我在腦海裡醞釀了許多種拒絕的理由。可轉念一想,那都不是長久之計,遲早會被同學們知道的。與其那樣,還不如讓同學們看到真實的一幕。於是,我把同學們領到了家。

“這就是你的家,老得牆上的磚頭都長‘白鬍子’了。再看看這四面牆,除了門,就那麼一個小窗戶,讓人聯想到電視裡監獄。”女同學說,“還有,這房子遠遠低於路面,靠路面那堵牆上的磚頭都凸出來了,你躺在下邊不擔心牆倒嗎?這種地獄似的家住著都害怕……”女同學還沒說完,班長接過話茬,很氣憤地說:“你一會兒監獄,一會兒地獄,是不是廁所裡跳高——過分(糞)。小心我告老師。”最後,同學們不歡而散。

告別了同學們,不知父親從哪知曉了同學們來過家的來龍去脈,他撫摸著我的頭,說:“你只管好好學習,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如果你想哭出心中的委屈就哭出來吧。”“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才不會為同學的幾句話而哭泣。”我樂呵呵地說。

“我一直擔心你在家傷心流淚,沒事就好。”父親說,“你同學說的家裡有‘雪’的牆面我知道,好多磚塊已經糟了,你做作業時暫時不要靠近,這兩天就找人,把那面凸出來的磚牆全部拆掉,從新砌牆。”

當我得知好心的工人師傅看了我家的現場後,說我們住的是棚戶區,拆牆可以,從新基建政府不允許時,父親臉上的痛苦和無奈讓我再也按捺不住“男兒有淚也輕彈”。

一番傷心流淚後,我心裡的酸楚都“倒”了出來,父親的自責、後悔卻窩在心裡。我想安慰父親,不知該說什麼、從何說起。思來想去,我找了鐵板、木頭,自己動手,把鐵板緊貼在磚頭凸出的地方,然後將木頭一頭頂在鐵板上,一頭斜插在對面牆根。

在父親的幫助下,我的安全有保障了,可睡覺的地方大大縮小。父親把我的床調整位置,家裡就那麼大點空間,搬過來移過去都不合適,最終還是床歸原位。我嘗試著騎過木頭,在木頭下方左側睡姿,抱著木頭才不會掉到床下。

父親看了,說我是長身體的時候,讓我以後睡大床,他睡我的小床,我怎能忍心讓父親蜷縮在我的小床。為了讓父親休息好,我調皮地說:“睡覺抱木頭,這叫‘抱得美人陪’,你還是抱母親吧。”“我不和你爭了。”父親不好意思地說,“本想給你改善生活條件,沒想到戶主之前用噴燈燒了長在牆上的“白毛”,沒能及時發現,被假象所迷惑。希望你能理解。”

後來,父親在木材市場買了三塊方木板,把凸出的那面牆貼了起來,加以固定。從此以後,我的安全問題徹底解決了。

轉眼到了冬天,家裡的取暖問題又擺在眼前。初冬的寒風從小平房的角落往裡鑽,凍得我寫字的手握不住筆。我給臉盆裡倒上熱水,將凍麻木的手放進熱水盆裡暖和,等手靈活了,又開始寫作業。

待到寒冬臘月時,家裡的溫暖再也抵擋不住窗外的寒風。父親給家裡添置了燒蜂窩煤的爐子,還是無濟於事。我穿著棉衣棉褲,披著被子度過了難熬冬天……

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我家的區域成了烏魯木齊的一個區。由縣變區,一字之差,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大量人口。我家附近的某學校再也不能滿足現狀,需要擴建,我家有幸被徵購。

從此以後,我告別了難忘而又心酸的那個家,住進了真正沒有“小平”的樓房。

屈國庫,從戎到疆,喜好文學。先後在《思維與智慧》《啟迪與智慧》《文史天地》《文苑》《帕米爾》《知識窗》《散文》《課外閱讀》《文萃》《工人時報》《兵團日報》《讀友報》《烏魯木齊晚報》《石河子日報》《精神文明報》等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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