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是你母親

萍萍：

這個世界上，你誰都可以計較，唯獨母親不能。

想當初，你媽跟你外婆計較，倒還有個理由。

那時，你剛來世，外婆去看你媽。你家太奶奶與爺爺都在奚落你媽生了你這個“小X"，罵你等於罵你媽。你外婆只保持慣有的場面上的微笑，但你媽卻從此恨上了你外婆。每每提及此事，我不止一次的跟你外婆說：這是你的不對了，依我肯定會反駁幾句。然，反過來一想：你外婆的沉默讓我感到沉默有時是最好的反駁。

不久，你媽生了你弟，你媽的日子稍微好過些。但你媽剛生你時被你爺爺青蛙眼一瞪，嚇出的神經官能症病，半個世紀過去了都不見有一點好轉。那時，年幼的我與年老的我的奶奶，不知搖船上蘇州給你媽看醫多少次？其實，這種病，吃最多的藥，也不管用。

世上最疼愛子女的人，始終是媽媽。除了媽媽，也只有媽媽。你經歷過，體檢過的：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孕期與產期，精心護養時的含辛茹苦更不用說了。

你媽還“對事不對人"，緊要關頭對你外婆還是挺好的，特別是你外公走後的十五年時間裡。

你兒子才多大？你就開始步你媽後塵了，真是豈有此理？

自從十二歲時，認識了你家，我一放假就去你家。兄弟姐妹六個中，我與你媽感情最深。我在吳江石裡中學讀書四年，幾乎天天的中餐都與在吳江湖濱公社印刷廠工作的你媽在一起吃的。愛屋及烏，儘管，我的年紀才比你大一輪，但我始終視你如己出，最好的食物給你們，有時還把零用錢送上，你家蓋房與種田幫你家幹多少活更不用說了。

而你呢？現在，自己的兒子都快三十了，我每次去你媽家送點東西，你總要一人一半。你憑什麼？我又沒在你家吃住，平日裡，東山的楊梅與枇杷及桔子又沒少給你。連你外公臨死前都對我說：那些果子又不是你自家種的，你幹嗎年年季季一家一家的送？他們有誰還過你禮？你真傻。因姐姐兄長也是長輩，我認為年少孝敬年長的都是應該的。

而你呢？每年總有一段時間在您媽那兒吃，一去就是一家人。你給飯菜錢了嗎？一年到頭，你這個早過不惑之年的女兒又給你媽多少現金與禮物？

今年夏日，還差幾個月邁進七十歲門檻的你媽，難得上一次醫院，整整在醫院住了五個夜晚，你陪過一次了嗎？白天難得去去，也什麼都不帶，更不坐一會，探監還不如……你走後，周圍人都以為是你媽沒良心的媳婦，當聽說是女兒時，誰不在背後說你：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兒？

你媽要出院，你老公與兒子都有車，接都不接一下，當我聽說要擠公交車或坐你弟的摩托車，我馬上又給你媽800元（加上開頭的1200元探望費，總2000元。大舅與二姨各六百元探望費）。別以為我有錢，我個人每月總開支都不會超過1000元：但一年中，有時，最多要給外婆探望費三千元以上，食物還不算在內。

二十年前，你外婆家蓋樓，造價十八萬，我出了三萬。不是我炫富，我自誇。是人誰不死？何況他們是來日不多的長輩，死後對他們最好也不如生前對他們的好。

也不是我讀了十年書後，才懂得。

在我沒上小學前，你外公給我的零用錢，我都會給我的奶奶。遠嫁到東山後，每次去吳江，先去看你外婆，再去我奶奶那兒，並五元，十元的給。那時因遠嫁在東山，我奶奶摔跤後躺在床上，沒盡一點孫女的孝心，便成了我一生的遺憾。還有你外公，早知道他74歲就離世，那時他搓麻將跟我“借錢”（有借無還，不好意思說要，才說借），我應該多給點他的。

你媽生你養你到你出嫁，多少年？你想過嗎？算過嗎？你真是個“鐵公雞”！自己一毛不拔就算了。聽說：明年五月，你兒子結婚，你竟還讓九十歲的外婆給你兒媳婦見面禮？還希望越多越好呢！

說什麼要面子？那你給你媽與你外婆面子了嗎？

你離外婆家那麼近，兒子都快三十歲了，你去看望過外婆一次嗎？送過年禮嗎？你弟多懂事：每逢你媽身體不適，他就去替代，既送錢又送食物的。

有付出才有回報，連這個道理，你都不懂。何況，對於長輩，作為小輩是不應該要求回報的。在我女兒過生日與我家蓋樓辦進屋酒時。你媽來祝賀，人到了，即禮到。她送的禮錢，我接下，過過手，馬上就還給了她，有時，還給她返程車錢，甚至，給加倍的愛姐錢。這不是孝，這是我這個小輩應盡的義務與責任。妹對姐都這樣，何況，你是她的女兒，經濟條件又那麼的好：你老公現在的董事長，也是你媽的弟弟給的，你以為你老公真有什麼能力與本事啊！

對於長輩，我們只有付出，不可要求回報，就像對待恩人，更不應索取，哪怕一分一毫。

一開始，你來電訴苦，我為何不說你，是因為你還小。如今你五十知天命年紀，我怕再不說說你，你會後悔莫及的。

我這人從不相信迷信，但長輩咒咀小輩的話十分靈驗這話我信。都說“虎毒不食子”，但當一個子女“禽獸”都不如，母親的恨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我家附近有一戶人家，老太生養了三個兒子，但老太要求每個兒子30元一個月的贍養費都不肯付出。老頭子走後，吃了上頓沒下頓，像舊社會的生活，使老太臨走前扔下了狠話。在老太歿後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大兒子的大兒媳婦患了不治之症，英年早逝；中兒子猝死，才剛六十出頭；小兒子正在生癌，雖然化療後，仍活著，但生不如死。

我不希望你與你媽鬧到那種地步，更不希望你媽有一天會咒咀你（你在電話中，說你媽在外到處說你。如果你對你媽好，你媽會說你嗎？每到節日，老人們都會相互傳說：誰的子女給多少紅包了？誰的子女又給多少食物了？）

只是你媽神經官能症病還沒好，不是沒有可能。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凡對父母不好的子女，都會多病多災的。

老天不會放過世上所有的惡人，尤其是不孝之兒女。

阿姨

2021年2月2日

作者簡介

朱巧英，女，1960年生，高中生，漁民。

愛好文學，業餘寫作三四十年。

自八十年代末起，分別在蘇州各報，尤其《蘇州雜誌》，四川《星星》詩刊，上海《解放日報》，南京巜鄉土》，《中華季刊》等發表一些詩歌與散文。

著作有散文集《水草花》，《重返太湖》，《蘆言葦語》；中短篇小說集《多淚的碼頭》；長篇小說《望湖閘》。

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蘇州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