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大有下大的趨勢,這天氣跟我的心情一樣沉悶而又壓抑。此時的我思緒萬千腦海裡回想起前段時間偶遇以前機加師傅的景象,在與機加師傅閒談中得知以前的工友"胖哥"突然病故的事,"胖哥死了..."師傅很平靜的點點頭,心頭一驚的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當時因為太過倉促我急著回家照顧孩子就沒有來得及問胖哥病故的原因就慌忙告別。今天陰沉的天氣又讓我想起了胖哥的種種,我努力把記憶的碎片串聯起來組成一段並不算美好的回憶,時間定格到2008年的夏天,那一年的夏天不光有舉國歡慶的北京奧運會,還有一個輟學在家的我。那時候我已經輟學在家快一個月了父親害怕我跟社會上的人有染,就託上文說的機加師傅給我在一個小機加廠裡面找份學徒工的活,雖然我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可我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因為我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父親。時隔十一年我還清楚的記得我第一次進那所小機加廠時的景象,陰暗潮溼的廠房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機器,角落裡堆放著大量的鐵銷和廢料。給我一種壓抑的感覺,當時我在想難道我一輩子就要待再這個破地方嗎?突然我覺得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當時把我嚇了一跳我扭頭一看一個身材臃腫大臉盤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壯年男子正滿臉堆笑的看著我,用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問道"你好!怎麼稱呼...…"我心頭一怔,心想這塊頭、這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莫非此人是老闆。我趕緊小聲說道"老闆好!我姓梁"聲音不大可是車間太小話音剛落,車間傳出一陣戲謔的笑聲,是那些正在工作的工友們發出的,其中一個個子高點的工友笑道"胖哥!啥時候升級了成老闆了!也不說聲"還有一個染著黃頭髮的工友調戲道"胖哥!升官了,今晚要安排一下啊。"緊接著有是一陣戲謔的笑聲從車間傳出,這個被叫胖哥的男子瞬間臉紅了輕輕的扶了一下眼鏡小跑似的走開了。我當時懵住了有點不知所措心想這裡的工人太膽大了連老闆都敢開玩笑,這時候一陣慷鏘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笑什麼那!不用幹活嗎?",我扭頭一看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在用堅毅的目光掃視著眾人,剛才還捧腹大笑的工人們都忙起手中活了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中年男人向我招了招手說道"來來!你過來…"我愣了一會慌忙走了過來,中年男人看了我一樣,又用渾厚的嗓音說道"這是小梁!新來的學徒工,你們多關照一下以後都是同事了"眾人紛紛抬眼看了我一眼都有幹起活了,我點了一下頭又揮了一下手算是打招呼了。中年男人衝那個叫胖哥的人說了聲"胖!小梁以後先跟著你學鑽孔,你先帶帶他。"說完中年男人轉身走了,我舒了口氣心想這人應該才是真正的老闆,胖哥衝我點了下頭尷尬的笑了幾聲。鑽孔是最簡單的機加工序就是用鑽機把圓形的料塊從中間鑽一個孔,可是對於我這個初入機加領域的"小學生"來說還是有難度的。隨後的幾天我就一直跟胖哥學鑽孔,胖哥教的很認真時而給我講理論知識,時而又實踐操作讓我看,有時候有路過的工友看到的時候就會打趣道"胖哥!可以啊!成師傅了,成大師傅了"胖哥聽到後就會不好意的笑起來,我學的也很快沒多長時間我就上手了鑽起來就得心應手了。胖哥很健談每次工作之餘他都會跟我一番叨叨,從閒談中得知他姓陳家裡兄弟三個他排行老三,跟這個小機加廠的老闆也就是那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有點親戚關係。他還說他老家是東北的當初為了響應黨的號召支援黨的建設特地舉家從東北老家來到我市一所光學廠裡,說到這的時候胖哥總是手舞足蹈興高采烈的像個孩子。廠裡不管飯中午我們都回家吃飯只有胖哥中午從來不回家,因為他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總會把中午的飯帶來,很簡單的午飯幾個家裡蒸的包子和一大瓶用保溫杯裝的水。有一次我中午也沒回家準備出去吃飯,被胖哥攔住了讓我品嚐一下從家帶來的包子說這是他媽媽包的一定要讓我嘗一下,胖哥盛情難卻我只好吃了一個胖哥從家裡帶來的包子。當時的我正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個包子怎麼能吃飽,又出去吃了碗米線,等我回來的時候胖哥已經鼾聲如雷了在宿舍裡睡著了。這時候我發現旁邊的一個郭姓工友正準備把剛脫下的臭襪子塞進胖哥的嘴裡,我趕緊制止了郭姓工友的行為,我說道"這樣可不行啊!胖哥剛睡著這可是侮辱人的"那個郭姓工友輕蔑的笑道"別跟胖子走的太近,他神經病小心那天犯神經了嚇著你。"說完扔下手中襪子轉身走出了宿舍,我愣住了"神經病"我嘴裡重複了一遍,又看了看依舊鼾聲如雷的胖哥,突然發現憨態可掬的胖哥越來越像那三個字。還有一次我跟父親發生了爭執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廠裡的宿舍,沒想到胖哥也在宿舍,因為太累了聊了一會就睡著了。睡到半夜的時候我被一聲略帶嘶啞嗓音的大笑聲吵醒了,我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正再納悶這笑聲從哪來的時候,又是一聲大笑聲響起,這次我看清了不是別人正是胖哥發出的笑聲。我當時被嚇了一跳腦海裡突然想起郭姓工友的話"這胖子有神經病,別跟他走的太近了"想到這我不敢再睡了我當時真怕他有神經病,那一夜我一直坐到了天亮第二天胖哥醒來的時候跟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從那一回起我開始有意的迴避胖哥,胖哥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也不再和我滔滔不絕得講以前的事了。隨後的日子裡我被老闆調換到普車師傅手下做學徒工不不再和胖哥學鑽孔了,普車師傅告訴我胖哥是老闆連襟的親弟弟,是個好吃懶做的人來了兩年多就會鑽孔,並讓我以後離他遠點。從那以後我們每次碰面的時候我也只是象徵的點點頭、微笑一下,慢慢的我也開始和其他工友嬉笑玩鬧有時候甚至也學會了和他們一樣去說一些挑逗胖哥的話,胖哥也只是和以前一樣笑著點點頭。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在這個機加廠裡快小半年了,突然有一天胖哥很神秘的對我說讓我陪他參加一場聚會,說實在的我並不想去,可是又架不住胖哥再三誠懇邀請我只好答應他一起去。那天晚上胖哥一改往日的邋遢形象,特意穿上了西服還梳了個大背頭帶了一副新眼鏡,說真的特像大老闆。一開始我一直以為是胖哥要去見面相親,直到最後我才知道,原來是參加一場某知名的保健品講座。會場上胖哥跟平時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認真聽講還不時的做筆記並且踴躍發言,胖哥每一次發完言後那個同樣身穿西服的中年講師都會報以微笑,臺下同樣和胖哥一樣認真聽講的人群都會熱烈鼓掌。胖哥對這一切都很受用,他那眼神中流露出自豪的神情,這是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這個時候應該是胖哥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我當時被這場景震撼住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像傳銷,當時心中有點恐懼特別想快點結束這場所謂的講座,甚至有逃離會場的想法可是看著場內烏壓壓的人群我又不敢走了,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這其實是直銷而不是傳銷。從哪以後胖哥又喊過我去幾次都被我以各種理由推脫,推脫了幾次後胖哥就不再喊我了,每次再在廠裡碰到胖哥的時候胖哥也不再衝我點頭或者微笑了,我想胖哥是生氣了,那時我也早已和那些工友們混熟了。在哪家機加廠裡幹了約有快一年的時候遇到了一場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機加廠也許因為是規模小突然就沒了活,我也就又失業了。從那開始我再也沒有見到胖哥,直到前段時間見到我從前機加廠的機加師傅才胖哥已經病故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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