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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深秋刺骨的風扇在臉上生疼,四周黑壓壓的灌木叢在我冒出白色霧氣的鼻息中閃過,這沉沉的天幕像一張鐵質的大網讓我無法呼吸,心中像有一塊大石頭,眼睛也湧上淚水,就這樣吧,天地何其廣闊,孑然一人,也無風雨也無晴,就讓這十幾年就是一個人的青春葬禮吧!

從小到大,我與父親都是熟悉的陌生人,有著血緣的陌生人,他獨自一人在外奔波,我理解他不惑之年喪妻之痛;我明白;他委曲求全懦若隱忍,我清楚;他寡言少語不善表達,我知道;他愛子如命身體極差,我有聞。但是我無數次不在思考:我是不是他的女兒。

我是他的女兒嗎?好像是的,大家都這樣認為。我不是她的女兒嗎?他從小到大從未參加過我一次家長會,我考最後一名,或考第一名,他會在乎嗎?他會勇敢一次以我父親的名義出現在公眾場合嗎?他會在我沉於病痛之魘時關心我嗎?他會在我失望痛苦跌倒時鼓舞我嗎?

我,一路磕磕絆絆你,兜兜轉轉,尋尋覓覓於不斷摸索中前進,踫個頭破血流,一步一步爬著人生之梯。沒有父母教導的我終於在他人冷眼旁邊,冷嘲熱諷中逐漸長大。沒有人教我如何去愛,愛他人,愛自己,我像尼采的太陽一樣,大火球四射光熱,那動力一遍遍重壘,記錄著倒下的可怕。

失敗有上百次,又建起上百次的信心,哪怕早已潰不成軍。成功路上,早早不在有任何牽掛,父親,是不是更好?但是,我任然相信,世上有美,有善 ,也有真,哪怕我教自己,是不是更好?

每當我看到有家長來找孩子時,我自告奮勇為他人叫,不過傻傻地遐想:父親來看我時有人也為他來找我。每當我看到有家長來給孩子送飯時,我表面上不屑一顧,心裡其實嫉妒地要死,我喜歡奔跑不過是喜歡風吹乾我的眼淚,吹走我支離破碎的自卑和思念。

我是北方孤獨的鬼渴望南方熱烈的狂陽,奮臂一揮,哪怕早已知曉下一秒要灰飛煙滅,最起碼我曾觸控過溫暖的衣襟。

曉光易逝,涓涓細流,冷冷目光,外婆一手拉扯我長大,我卻送給她銀絲的鬢髮。我快樂嗎?我不快樂嗎?我曾一遍遍問,心中反有空蕩蕩的盲音。

我的眼,我被周圍人同化後又一次次恢復;我想假如我生活在李清照那個時代,我會和她成為忘年之交,一起吟詩作賦,一起蘭舟賞荷 ,一起嫉惡如仇,生如夏花之燦爛,死於秋葉之靜美,不枉此生。假如我生活在張愛玲那個時代,我會和她成為之心好友,一起彈琴低吟,一起義憤填膺,一起寫書評書,在華麗的旗袍中降臨,在爬滿蝨子時安然離去;假如我生活在三毛那個時代,我們會成為義蘭姐妹,我會陪她欣賞沙漠的神聖,我為她在每個月朗風清的夜晚唸叨她的名字,然後在美好回憶的一個開滿玫瑰花的清晨去追逐三毛的步伐。

自命不凡,自明清高的惡果便是在臆想中輾轉反側,無俞伯牙,鍾子期那樣的知己而愁眉不展,被人所疏遠,稱之為''怪胎''。同化的我庸俗至極,孤獨的狼是否能回到草原,繼續圖騰?

我渴望自由,卻自己砍斷了手腳,從出生那一刻起,我們便不再是自己,我們有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為之不懈努力,我們註定孤獨,因為我們是隼、註定更高、更遠俯瞰一切。

如果有來生,只希望做一個阿來筆下的土司令的傻兒子,像野人一樣追逐虛榮的自由,傻,但卻有洞穿一切的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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