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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遇到了件很尷尬的事情,已經好久沒有過這麼蓬勃的情緒了,從開始的瞬間一直持續到結束,像熱水壺在煮開水,一直沸騰發出呼嘯,但始終不會有什麼噴湧出來。

因為只是扶著同去旅行的阿姨,下幾層樓梯的小事兒。

阿姨也並不陌生,雖然這趟旅行的組隊奇特,下到八九歲,上到五十歲,但關係圖呈一個樹枝狀,從我爸那裡叉開,延伸到他的同事,再斜向他同事的家人及朋友。

我爸延續他以往的主動風格,找路時“哧溜”一下就躥下了好幾層樓梯,在下面發訊息說找對路了。大家一同下去,只剩我拖著箱子,書包裡塞滿了日用品,發愣地想怎麼把它們一起運下去,結果,一旁的叔叔主動幫我拎起來。

我很怕麻煩別人,更何況阿姨生過病,走起路並不順,叔叔通常都是一隻手提箱子,一隻手挽著她。

受寵若驚的我當即對阿姨小聲說:“我來扶你吧。”本身我對這樣的事挺自信的,但當邁出第一步,腦袋裡“嘭”了一聲。

沒錯,我壓根兒不熟悉阿姨的步調和頻率,也不知道,是該和她一同邁步,還是早一點兒或者晚一點兒,更不懂胳膊上該如何用力。於是,三大層盤旋式樓梯,我忽快忽慢,不僅覺得阿姨為了配合我,走得更不穩了,自己腳下也跌跌撞撞。

可是之後再看,大概有一米八多的叔叔扶著一米六的阿姨,走起來特別順,如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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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高中學校,有年花了一個月時間舉辦趣味運動會,那段時間大家都很興奮,時間是每天早上的大課間,佔用了操場,無趣又費時的早操被暫停了。

當時班上被派去參加“兩人三足”專案的,是瞞著老師偷偷戀愛的F姑娘和她喜歡的少年,大家為此起鬨笑鬧了很久。

比賽時,我一邊咬烤腸一邊遠遠觀望,他們在那些笑到要躺下來打滾的兩男兩女,或是綁帶掉了停下來系的人中,過關斬將拿了第二名。

結束後,他倆笑得特開心,但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我看到了第一名的姿態,是別班的一對小情侶,都身姿高挑,兩人沒笑也沒鬧,安靜快速沒一點打頓地走到了終點,中間偶爾還聊著天。

如果不是腳腕上的黑色粗布,完全是在操場散步的模樣啊。

而我們班上,總覺得是活潑的F姑娘在遷就。再後來,我聽說了點他倆像小孩子過家家的故事。

他倆在一起時,我們剛入學,加了班群,還叫不出幾個同學名字,他倆都叛逆地想體會一下戀愛的滋味,就簡單說定了關係。可是喜歡一個人,眼睛和笑全能學會表達,我總看到F姑娘跑到男生座位前,不管他搭不搭理自己,都一個勁兒說不停。也吵架,也甜蜜,大家都說,男生眼眸裡的漫不經心只是因為年紀小了兩歲,正常的稚嫩。

後來F姑娘得到的迴應越發冷淡,兩個人簡簡單單散了,F姑娘情緒起伏也語氣認真地說:“特別累,就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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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喜歡《致我們單純的小美好》裡江辰在結尾的自白,搭配著陳小希各種追趕,大喊:“江辰,你等等我啊!”

江辰想不通,陳小希的腿那麼短,為什麼追他時又總能跑很快?於是,他故意走得更快,想看看她還能不能追上來,沒想到陳小希真的都跟上了。後來,他開始不由自主地等她,等到最後,擁有特別特別美好的結局。

看到這裡,我突然不覺得這部劇瑪麗蘇了,沒錯,他們的差距超級大的——一個平凡可愛,不算差,但擠在人堆裡怎麼看都普通;而另一個閃閃發亮。可似乎,走在大街上,那些風一樣狂奔的人,總會吸引路人的目光,而流星再耀眼,慢下來,光芒才能持久,好像一綜合,就相差不多了。

朋友也一樣,經常和室友們一同出行時,邊走邊笑得歪歪倒倒,毫無形象可言,可偏偏這時有人指出:“我們的影子好同步啊!”大家一同低頭,紛紛表示驚歎。

偶爾覺得好玩兒,我會想變換一個不同的頻率,邁開腿,卻又被習慣拉扯著,繼續跟大家一同進行了“兩人三足”。

其實,我們獨自走路時,差距特別大,有兩個姑娘走起路風一樣,剩下那個又慢得像蝸牛,幾乎腳不離地地一點點挪,我是她們的平均值。但走在一起,會自動你慢一點,她快一點,調整成和諧的頻率。

有一次想,快的人不會不耐煩嗎?慢的人會很累吧?但又轉念,一起時雀躍總大於辛苦,所以差別很大也沒關係,只要有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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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自己沒能扶成功,後來無論是誰和那位阿姨走在一起,我總會留意到當時的境況。

在映秀參觀時,樓梯也多,阿姨的兒子去攙她,一米七多的高中生,走了幾步後開始大喊叔叔:“爸,你來扶我媽,我不行,這樣走腿疼。”

等參觀完,離開時,一眨眼工夫,隊伍裡少了兩三個人,等了會兒,阿姨和其他兩個同齡人一起有說有笑慢慢走了過來。

再後來,有次大家都很累了,但我特別想看個景點,拉著我爸去,阿姨也想看,三人一同坐了車,剛下去就走散了。聚集一起後,沒拍兩張照,我又看不見他們了。

原路返回,發現我爸為了等阿姨玩起了手機,但也儘量邁著細小的步伐,我在大太陽下等得格外焦灼,直接跑回車上,也突然有點羞愧。我所以為的相似身高、努力配合下依舊合不成穩健步伐的沒有默契,大抵只是因為我根本沒耐心,也沒用心。

這似乎不算什麼大事,下次慢一點就好啦,但好像任何情境下,想和一個人同步都很難,這不是短暫地努力一下,它需要背後掛著持久的枷鎖。

除非真的默契,兩個人本就一致,或者,像叔叔那樣用習慣和放慢很多去陪伴阿姨,不然,就只剩下生活中的大多數,彼此各自妥協一點。

但如此,就也不能說是枷鎖了,浸滿了溫柔和情義的彼此牽絆,更像是和在意的人共同綁在手腕上的那對守護紅繩。

我猜,如果用蹺蹺板稱量,在兩雙眼睛一起看同一個未來這件事上,各自的速率、姿態和步調,以及那些七零八碎的各種不和諧因素,一定會被雙方彼此這個條件壓得高高翹起,所以不是隻要努力,每個人、每件事物就能追上。

但也不要因為一眼望去似乎看到了某些不適,就輕易言放棄。再遠的距離,一起邁步,就一定能擁抱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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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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