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的初夏,天氣驟然的詭異,一改之前的驕陽烈火,微寒微瑟中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環抱雙臂,用一顆明亮的心去感受這迷濛世界,我喜歡這樣的雨,飄渺中似是帶著絲絲的江南春色,將通透的願一點一點淋溼,人言,賞雨淨心為一歡,這立夏之後的雨下得如心思般細,正潤了小城許久的乾裂與煩燥,以微澀的心賞雨,把微甘的情置於翠葉間,那雨的味道,就如清明時的新茶一般。
攤開手掌,與雨輕觸,手心微涼,沉碧與蛾黃間,有雨燕輕盈舒緩掠過,似是雨中仙子那樣驚鴻在眼眸,薄霧輕籠,朦朧成詩人腦海中的夢,竟讓人在倏忽轉身間,似看遍紅塵萬丈的因果,碎了一個幽幽春夢之影。
等待是不是你那時的信奉,還帶著舊時的花香,我俯身將那花香細嗅,而後恍然憶起那時的自己也是這般的歡喜寂靜,心蒙煙,眼蒙雨,那些舊憶猶如一團心麻,亂而有序,看似相纏,卻是各有軌跡,就如最初那些不願提及的過往,卻是識得你後而有了井然,有了洞穿後的紛飛。
我總是會對笑得好看的女子情有獨衷。素白薄衣,湖藍鑲邊,最是那一低頭的淺思,似笑非笑的含蓄中便拓印了一湖碧綠的池影,一世的相遇,即使翻印成前生的過往,也不過是相見時那明潤的一笑。我在微雨的小城下似乎能感受到你端坐湖邊等待的期許,雖然沒有路標,我依然迷茫著我的初心,卻在有你相陪的夜晚裡看見向日葵的花影。
我從不願在別人面前顯露自己周身的寒,可是,偏就是有些寒你總能在我只言片語中知曉。你的禮物,我已收到,於是在那個溫煦的午後,初夏的第一抹驚豔,就這樣出乎預料地穿過我麻木的身軀,我仰起臉由著宿命折枝,把笑別在新生的嫩葉上。
我一直想跳起來用扇子敲一下你的頭,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時不時的溫言,謝謝你最貼心的幫助。我想,不用我說你都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寂靜的喜歡大概也是有灰白斑駁的心牆,有黛瓦的思緒蒙窗,可是,姻緣偏又如水繞巷,緩緩淌離宿命的手紋。那水,無人攪動自是無波,當躲不過浣衣淘洗時,也只是一瞥留目,塵緣的延宕,從來不是你我能阻擋的抗爭。
喜歡你是寂靜的,這樣的寂靜有些隱忍,隱藏著許多過往的秘密,而今,寂靜又換了裝,書寫著那些道不明說不清的情愫,我不再希望這座小城有一條長長的雨巷,不再希望邂逅一個丁香般的姑娘,也不要一把油紙傘來把鮮色擔當,我只希望這一處小城有黛瓦白牆可以化作時光的指尖微涼,偶爾能低吟,能不憶故人,那樣便好似與舊時光的自已總不會有決絕句,也無盡頭語。偶爾我也會念及你的名字,只是始終沒有對你坦言告之。
我想,你會知。我想,靈犀會找到初心的方向。
因為喜歡,千山萬水也是不會遠,因為喜歡,一聲問安也不會單薄,因為喜歡,偶爾的捉弄也是心生歡喜。
什麼是愛,也許我真的不懂,但心下,此刻滿溢的這些情緒,終是無人能懂,亦或懂時再亦無緣,就如明晰的笑真正掛在眉梢時,是不是世間的分離就在眼前?
情不能滿,滿了就會溢位,多出來的從來都是被忽視,被辜負的。
還記得對你說過木棉的花語嗎?木棉的花語是珍惜,這一年的花沒有開,失了花語的情緣在一場又一場的凋謝與新生中蜇居,無跡可尋時,便是兩兩相忘的宿命。與她時,我曾以為,給亦多,愛亦多,卻最後,不過是乾坤一夕扭轉,愛與不愛都化散淡,不追究劫數,亦不攀談因緣。
或許,我的世界,本就少了一味執著來啟動愛的真言,只是她不知道,我愛她,早已勝過愛自己,她也都不知道,成全她,便是我生命淡逝又如何?我一直知道與她不會牽手,可是,若真的她能夠牽另一雙手而得到幸福,即使要透過我的身體走過去,我亦酣笑。愛,如何完滿,我不知道。我只知,我的愛,至此,不留牽掛。
翠葉依然頻出新,誓要把殘春的空缺填滿。其實有時候,就那樣空著也好,至少紅塵裡轉山三千里,最後還能找到最初的願。這世間從不缺彼岸載蓮,弱水舀落花之人,身染愛或執著情之人,或許都是這樣義無反顧。看凝眸輕喚的新枝,看雨幕傘下依偎的戀人錯身而過,看雨霧輕繚,看眼前追逐的鄰家少男少女,寂靜時光,又歡喜情緣。
情緣是寂靜的,心生歡喜而小躍,寂靜得連塵埃都是染不上色的淨,卻是雨幕中的枝葉做了歡喜的模樣,分外的青嫩;喜歡是寂靜的,心念輕嫋把歡喜彈指在唇邊,有了心花的怒放;思念也是寂靜的,可是,你偶爾的.莞爾一笑,似在告訴我,因喜歡而無上歡喜。
若是故人歸,天青裡的煙雨還是午夜的白月光,都是一樣的姿態,因那一絲捎來的氣息而不必再分晴雨,不必再辨別日夜。懂愛的人,你總慈悲,所以知道,我處仍然是世俗紛憂,而悄悄遞來情緣的目光作陪,或宿緣更明白,遇她後,我早成為宿願的乞丐,紅塵託缽,化緣的,也只是今世誰的笑顏。
世間總有相遇相識相知的靈犀一通,但若只是擦肩,更喜杯酒盈手,寂靜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