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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可能是凌晨四點左右,我媽沒打招呼衝進我 房間,直接打開了燈。睡得正香的我睜開眼睛一臉懵逼地看著她,她也不說話,直奔房間窗戶。

意識回籠,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知道她這是來關我房間窗戶了。我習慣將窗戶開著,反正有紗窗和十六斤重的大棉被,不怕蚊子飛進來也不怕風吹著凍。

不過我房間沒衣櫃,往年待個七八天就出去了也無所謂了,今年足足要待快兩個月。於是回家第二天我就把樓頂閒置的晾衣杆拿來我房間用了,正好就挨著窗戶放著。

哦,原來是怕雨飄進來把我的衣服給吹溼了。檢查完我房間的窗戶,我媽一聲不吭關燈關門,我翻個身準備繼續睡,依稀還聽著我媽在檢查三樓其他的窗戶,開開關關,沒鎖起來的還要給鎖起來。

其實十分納悶,為什麼每回半夜下雨,我媽都能迅速醒來然後想起關窗這件事。不過由於太困,這個問題還是跟往常一樣,隨周公去了。

2

我媽今天第二次進我房間時,我已經醒了,七點出頭,我在玩手機。

她問我去不去趕集,外邊下那麼大雨,我肯定是不去的,坐電動車就算有雨披那也得溼衣服啊。

我媽拉長了聲音,"這可怎麼辦?那明天只能去縣城買菜了"

明天不是元宵麼,我媽想今天去集上買菜來著,下雨我又不去的話,她估計拿不了太多。

"不然我還是去一趟好了,你要吃什麼菜?"

"你隨便買吧"

明天要帶我媽去縣城看牙,我心裡想的是明天去趟超市也行,但我媽好像總覺得超市的菜不如市場的好,想冒著大雨去趕集,也是精神可嘉。

不過估計是外邊雨太大,我媽又猶豫了,"不然還是殺只雞吧,菜還是明天去縣城買吧,反正明天肯定要出門的"

"早飯吃麵條?"

"待會我自己起來弄"

回家一個多月,早飯基本都是我自己做的,因為我媽要賴床刷短影片,今天估計是半夜爬起來關窗,然後醒早了沒睡著,破天荒比我起得早了。

十分鐘後,我穿衣服起床下樓,見我媽已經煮好了麵條。麵條裡有一個荷包蛋,不用問,煮給我的。

想起昨天中午燉雞湯,雞是之前剩下的一小半凍在冰箱裡,我問我媽還剩多少看準備放幾個墨魚乾進去。我媽在冰箱裡翻翻找找,"沒多少,夠你吃就行了"

隨後掏出一隻大雞腿,"你看,就剩只雞腿了,肯定夠你吃"

3

因為下雨,早飯不能像之前一般端去外邊吃,直接在客廳餐桌上解決的。稍後,又聽見鄰居嬸子喊她孫子吃飯,"妹妹,妹妹,下來吃早飯了"

"妹妹"一詞在我們方言中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兄弟姐妹中妹妹的意思;另一個就是長輩喊小輩的代名詞,不分男女,一般都是小輩還小的時候(五歲之前),自家長輩對小輩的稱呼。

比如一位母親或是奶奶跟別人聊天要說起自己的孩子或是孫子孫女,一般都是這般開頭,"我們妹妹……"

鄰居嬸子的"妹妹"是個十三四歲的精神小夥了,我每天至少要聽三次,分別是早飯、中飯和晚飯時間。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覺著挺好笑的,畢竟"妹妹"都十三四歲了,這個年紀鮮有長輩還會以"妹妹"稱呼小輩,大都直接喊名字或是小名。

後邊多聽了幾天,習慣之後忽然又感覺羨慕,我才是早過了被稱為"妹妹"的年齡,哪怕其實我是個貨真價實的妹妹,上邊有兩個姐姐。

4

上午十點,三樓看書的我忽然聽得停車聲音,知道是我爸回來了但還是覺著詫異,於是走到窗邊確認了下,還真是我爸。

心想,難道今天下雨導致我爸生意不行嗎?過年期間他生意挺好的,這兩天應該也不會差才對,因為很多叔叔嬸子都是這幾天出去打工。

不過等了小半小時,也沒聽到二樓看電視的聲音(我爸平時不出門就在家看抗日神劇,聲音賊大),再過了十分鐘吧,我媽上樓來喊我,"我做好飯了,去吃飯吧"

我看了眼時間,十點三十多,十分詫異,"這麼早做飯幹嘛?"

"你爸不知道吃了飯要去哪,這不就已經出去了"

"我待會再下去吃"

哦,原來不是生意不好,而是應該有小長途要跑,待會去把人接了,中飯時間肯定是在路上。我爸肯定不會去服務區吃飯,畢竟他覺得15塊錢的快餐也很貴,更別說服務區大幾十塊的了,所以只好回家來把飯吃了。

說實話,其實聽到我爸吃飯出去了,心情挺愉悅的,因為他在家時,基本都是在對每個人挑刺;不過看了眼窗外的大雨,希望我爸開車慢點。

年十四,村裡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基本都出去了,還剩下的大多是五六十的父母輩和各個年級不等的高中小學生。

往年村裡還熱鬧的時候我就出門了,今年著實待了有這麼久,按我媽每年的話說,"熱鬧了幾天,這一年也就過了"。今年算是熱鬧了挺久,因為我在家待了快兩月了。

過不了幾天,我也要離家去了,我媽這幾天都忙著蒐羅冰箱,看看還有哪些我喜歡吃的但還沒給我做的,想讓我都吃個夠。

然後幾天後,這個村子會徹底迴歸常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什麼青壯年勞動力,大部分都是60年代的,再加上自家的孫子孫女或是外孫外孫女之類。

一日三餐,大家都會端著飯碗站在或坐在門口,吃幾口飯聊幾句天,或直接都端著飯碗聚在某家人門口。

"今天炒了個新鮮菜,來夾點吧"

"不用不用,你看我碗裡,都有菜呢"

其實碗裡的菜只夠我一口的,但夠他們吃完一整碗飯。孩子回來在家的時候,都願意多炒幾個菜,等孩子都出去了,一個個都將就起來。

"就自己兩口人,也沒什麼菜好做的,隨便扒拉兩口就是了"

週而復始,日子一天天過,村裡的他們,又開始算著離下一個春節,還有多少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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