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羨慕所有在愛裡長大的孩子

小時候總想著快快長大，這樣就能擁有自由，但卻沒想過長大就意味著父母變老，會逐漸離我們而去的事實，希望不管長大後的我們走了多遠，都不要忘記一直在等我們回家的父母。

前段時間有一天，我姐給我發了一個影片，影片裡我可愛的外甥騎在我爸脖子上哈哈大笑，我爸兩手扶著孩子的手，頭低著，臉憋得通紅，一邊喘氣一邊笑。我看著那一幕，忍不住鼻子一酸，因為那一刻，我突然覺得他好像我爺爺。

電影裡說：在變幻的生命裡，歲月，原來是最大的小偷。

在看著影片裡的我爸時，我第一次感同身受了這句臺詞的意思。那一瞬間，我有點懵，我努力去回想我爸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突然變老的，為什麼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我記得大學開學的時候，我爸送我去上學，只買到過夜的站票。但儘管如此，第二天下了車，我爸還是像個不會累的超人，扛著我所有的行李陪我在校園裡跑東跑西，笑呵呵地跟我室友打招呼，努力幫我維護好形象。

背影：2011新生報到的背後

我記得我家有一輛摩托車特別沉，我原來想學，但踢開腳撐之後發現我的力氣甚至不能保持摩托車站穩，可是我爸單手就能做到，我覺得他好厲害。

生活重負父子共擔

我記得我家院牆外有一棵歪脖子杏樹，有一年夏天，我想去房頂看星星，可家裡沒有梯子，我爸讓我摟緊他的脖子，然後順著那棵樹，沒幾下就上了房頂。

我記得我爸身體特別好，我小時候經常感冒，動不動就要打吊瓶，每回他都會拿自己一年吃不了幾粒藥的事，來笑話我。

這些記憶在我腦子裡零零碎碎地出現，並漸漸拼湊成一個完整的 " 我的爸爸 " 。可是這個被我的記憶拼湊出來的人，並不是我爸現在的樣子，他僅僅是我以為的樣子。

我每年過年回家一次，最多待八天。去年因為疫情突然爆發，我擔心被滯留，擔心工作受影響，擔心我養的貓沒人管，只在家呆了四天，就回了西安。我把所有細枝末節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唯獨沒考慮爸媽的感受。

在每一年屈指可數的日子裡，爸媽對待我的態度越來越像對待一個不常聯絡的貴客。他們會盡最大的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所以我常常會有一些錯覺，覺得他們除了變得更溫柔隨和，沒有任何改變。

事實上，在大學以後，家鄉之於我就只剩冬夏再無春秋。而工作以後，關於家的記憶，更是被剝奪得只剩過年那幾天。

常有人說，父母變老是一瞬間的事，其實不是的。這世上哪有什麼事，是真的一瞬間發生的？所有的一瞬間、突然間，都只是我們自己在突然間發現了而已。

就像我會覺得我爸是突然變老的，只是因為我給他的關注真的太少了。

少到我在收到那條影片之前，甚至沒有覺察到，我爸已經到了連哄小孫女跑幾圈都要氣喘吁吁的年紀。他早就騎不動那輛很沉的摩托車，爬不上去任何一棵樹，他床頭的那個抽屜，也已經不可避免地被用來裝藥了。

時間是一個太殘酷的東西，它總是讓不想長大的人被迫成年，又讓不捨得離開的人被迫變老。

它從來不會像爸爸那樣，假裝兇巴巴地告誡你，然後偷偷留給你下一次改正的機會；它也不會像媽媽那樣，永遠不厭其煩地提醒你，該如何如何。

它只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在你走神的時候，把時針不斷撥動。

它就像一場時效明確的電影，不管你是認認真真地看完，還是睡了一覺看完，只要時間一到，它就會結束，沒有重播，沒有返回。

寶藏男孩周深在一個節目裡說，因為爸媽做生意比較忙，自己以前一年只跟爸媽打一次電話。但隨著慢慢長大，現在每週都會給家裡打好幾次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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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突然想到網上那個計算人一生有多少時間的影片。

人生不過短短的900多個月，如果把人生畫一個30×30的表格，對於一個30歲的上班族來說，人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而這些時間裡又要被睡覺、工作、社交、戀愛、婚姻佔去大部分，真正能分給爸媽的時間，可能連48小時都不到。

這很殘忍，但這是事實。

我們的確控制不了時間的老去，但仍然希望，爸媽變老是有我們陪著的過程，而不是被我們突然發現的結果。

小時候我們等他們回家，長大後換他們等我們回家。時間在殘酷的縫隙裡，唯一留給我們的溫柔，就是用每一個 " 突然發現 " 的變化，教會我們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