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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源於內心而思想源於意識。近十天未讀書心中不快,李敖說讀書有三種境界,其中最能困住人的便是“中了書毒”。我姑且把自己的臉放到這個層面上任由他人隨意踩踏。踩腫了繼續中毒,而踏壞了也不打緊。我非時下流行的鮮肉偶像,更非老氣橫秋的油膩男人,處於這二者中無法自拔就像身陷泥潭一樣,越往上發力下去的越快。我羨慕那些會游泳的人好似無情的海水能被他們撥弄。高潮時還能配合一下相互顫抖。

能中書毒倒也說明我讀書不多不少。死後的碑子上可寫“不知名卻小有名氣,不歡喜卻娛樂一生,不悲觀卻一事無成,不落寞卻無人問津”這碑子的大石頭要用上好的花崗岩,棺材得用上好的紅木,最好身邊疊個十七歲的姑娘個頭不能太低,身材得好,破洞絲襪也來一條吧。我就睡在這紙姑娘的身邊深情相擁。墓地周圍站滿我一生的仇人,愛人。我要在地下看著他們泣不成聲的樣子,這樣我才能放心離開這世界時起碼能聽兩句聲響。

晚上和黑白無常把酒言歡抵足而眠。我問他們我是第幾次回來了?他們在爛醉中回覆我,第7次。白無常打了下黑無常那黑的發紅滲透著陽間啤酒氣味的頭說,是17次。我說:“兩位兄弟趕明我上去,以後不回來了。”他們說你不來我們還怪想你,就你每次能陪我兄弟二人痛飲,其他人第一次來先是被這地嚇到了,緊接著癱軟在地。

玉帝高坐雲端屁股下是一副滲透著權力和身份的金黃色大椅子儘管這椅子的顏色讓我很不舒服,在陽光的折射下更像一尊雕像甚至有點發紅。乍一看還以為是紅色太陽轉世成了玉皇大帝,我戴著墨鏡才能勉強看到玉帝的輪廓。肥大的耳朵細長的眉毛滿面油光的臉龐尤其是那肚腩,看得我噁心。旁邊是“蟠桃大會”的創始人王母娘娘,娘娘微閉著雙眼我認為她困了,可她始終保持著筆直的身型,一身黃色的大褂與她裝出來的祥和顯得格格不入,左邊的鞋子甚至漏出了一個洞,我在底下竊喜著好似發現了天宮中不能說的秘密。

玉帝開腔了。“恩澤近來還好?”這原本是一個簡單的慰問可我十足反感。都說上了天就沒了煩惱脫離了世俗擺脫了七情六慾,都是鬼話。還好的最後一個好字,玉帝明顯用了延長音。好字在天宮迴旋了起碼三遍,周圍的天兵天將無不緊張的盯著我,如同我要說不好他們都會被殺頭一樣……不對是被貶下凡一樣。我回復玉帝,還好吧。玉帝清了清嗓子周圍的侍從馬上拿出來漱口水讓他喝了一大口,我在想這老東西怕是剛起床。玉帝接著說:“閻王和我打了招呼,恩澤你去養馬吧,在上天的極樂世界給你謀了一個職位,以後就不用下凡了。”

終日無所事事的我在馬廄裡工作,餵馬吃草,打掃衛生,選擇合適的馬匹搭配位高權重的天神,再替天神選擇馬匹出征的時間在凡間這叫“排班”。一次我喝的伶仃大醉誤了天將出兵好像是個叫李廣的人大家稱呼他天王。這天李天王奉旨要去捉拿那些不守規矩、暗通妖魔的異見天神,我以為的爛醉讓他不得不鳴金收兵,對方實力雄厚主要是人數眾多如同一群群敢於赴死的死士。李天王的收兵把這個罪名扣在了我的腦袋上,我在憤怒之餘被玉帝貶入凡間。降落到海南島的一個山洞中,成為一個農民。

這戶人家世代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好像還有黎族血統在中國屬於少數民族。父親靠天而活,母親在外打工,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這種負擔可想而知。父親從出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生氣,不能過度勞累。在我投胎轉世長到18歲那年,家裡的農活主要是我在做。如何耕地如何施肥澆水我打一出生便會了這項生存的基本技能。弟弟是殘疾沒有生育能力,聽媽媽說是她懷孕時導致的具體病因她也不清楚。兩個妹妹,一個在六歲時死於非命,那天她跑到山上玩被周圍的野狼吃了,父親聽到後上山打狼差點被狼群圍攻致死,好在我聞訊趕來救了他一命。另一個妹妹從小勵志要走出大山,她覺得走出去便是希望,這是她從小的夢想。後來她依靠學習成績去了大城市三亞當了一名空姐,赫赫有名的海航集團是她的單位。

我27歲那年聽周圍村落裡的青年說在飛機上偶遇了我妹妹她已經成了一個乘務長,月薪幾萬也有年薪,她的未婚夫是個商人二婚,頭兩個妻子意外死於車禍。

我第一次走出大山是揹著我父親從大山深處一步步走到山下,從未覺得山路如此難走,揹著父親如同揹著自己一生的罪孽,在體能和心理的雙重壓力下,父親的身體越發承重。鋤頭,耕地我能連續幾個小時不休息,第一次背上父親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一生沒離開大山。兒時他總說,我一生的命運就是守住這座山,兒啊,你長大了就走出去不用管我,我死了就倒在家裡的土地上,這樣我才能安息。

妹妹的婚禮很隆重,那是我27歲前從未見到過的汽車,還有直升機。參加婚禮的人都是西裝,手裡拿著紅酒杯大多還配著可以給他們領包的人。沒什麼想法就是覺得應該很有錢。男方父母沒出席婚禮聽人說老兩口曾是高層領導多年來住在國外,我也不清楚國外是什麼,他們說,不是中國。

父親和我被安排在一個角落裡,由於汗水發出的惡臭氣體與我們一桌的人都拋開鄙視的目光,我只能這是他們看不起我們的表現。父親穿上了一生從沒穿過的白色發黃且有著三個漏洞般的毛衣,褲子是藍色的牛仔褲是他在鄉下的撿破爛時撿到的,褲子上伴有漆黑的顏色還有不屬於這條褲子的黃色。父親腳上了雙皮鞋,這雙鞋子我也喜歡,不髒不破就是有些塵土。父親在妹妹婚禮當天始終一言不發,喝了兩杯酒就睡著了。睡著前父親脫下他的鞋子和襪子從裡邊拿出了1000元人民幣,又和我說了句,把這1000元給你妹妹。他就睡了。

妹妹始終沒搭理我,她和新郎官給全場人敬酒時也沒來我們這桌。後來我才得知這桌都是司機和助理。帶我們坐下的服務員說,這姑娘長得好看,一定是個善良的人。

父親睡醒後已經回到了他深愛且不願走出去的大山。當我脫下自己的外套時發現,脖頸處溼了一大片。在一天的深夜裡妹妹回來了,我吃驚的看著她,很明顯她懷孕了。我點上燃油燈發現妹妹蓬頭垢面,裙子破了,臉上似乎有巴掌手型。我迄今無法忘記那個巴掌手型,承托出權力、身份和金錢,還有對人的摧殘。更嚴重的是打在了尊嚴上。

妹妹說,商人沒離婚她被騙了。商人的老婆帶的人打了她讓她滾。商人一句話不說就坐在家裡沙發上抽菸看電視。妹妹始終沒哭,呆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去叫她起床時發現她上吊自殺了。父親在得知這個訊息後沒幾天也撒手人寰。家裡剩了我一個。對了,還有那個一直在外地務工的母親。在父親的遺書中,在那張破碎的紙張上,在那字跡潦草用諧音字代替的遺書中,我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妻子死於車禍多年,我撿了三個孩子把他們養大了”。

後來我走出大山,成了一位人人敬重的作家。我把自己的兒時記憶全都寫在了書中。在35歲那年我結了婚,妻子很愛我,並生下了三個孩子,我給他們取名為,救贖、失足和殘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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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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