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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著不安獨自躲在角落裡,蹲下來抱著身子哭泣,卻不敢大聲哭出來,唯恐沾汙了這個清寂的夜晚。然後在眼淚迷離中翻看著那些無法認讀的字眼,突然間望天長嘆:告訴我,人生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新房雕成一顆憂傷的疤?並已塑造成眉宇間落寞的神情,卻雕成自己心靈深處難以解脫的枷鎖,支離破碎的如煙過往,難以拾掇的片段,在這場風雨之中淹沒了,沉寂了。

   09年那個夏日,求學路上的艱辛,在家裡時常被“油鹽醬醋”所包裹的辛酸,還有爸爸那雙在山樑上勞作時把貧瘠的黃土粒揉進眼眶裡,從而造就了撩人傷痛的目光,讓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那個曾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自己,徹底迷失了方向,也第一次完整的知道了“心灰意冷”這個成語的全部意義了。

  那年十九歲,被不斷下降的聽力折磨的半死的我,帶著中考失意的心情,從那個貧寒的家裡出來,獨自一個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北方城市討生活。

  一個人流浪在陌生的城市,此時的六月猶如家鄉的那個倍感荒涼的冬日,絕望的自己猶如一株蒿子在寒風中痛苦地搖曳著,似乎不停地訴說著它的無助與迷惘。

  那時候的光陰似乎在自己的身上停止了蠕動,十九歲的自己猶如一顆乾枯的禾苗,加上聽力不及正常人五成,幾個月來,很難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裡討一份可以餬口的工作。

  在一個風雪交加的一天,在風雪裡顫抖著不停地自己,猶如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幼鳥縮著身子,然後躲在一個商店門口,雙臂擁抱著因飢餓而顫抖著不停地自己,然後抬起頭不停地打量著這個寒冷的街頭,好像在搜尋著什麼,然而舉目卻只見車來車往,還有那一縷縷讓自己此刻很害怕的雪花。

  在馬路的不遠處,有一群小朋友正頑皮地在雪地上跑來跑去,就像自己小時候在雪地裡和小朋友打雪仗一樣,卻不懂得啥是寒冷。只見小朋友一會兒或伸出雙手搶著接這美麗的雪花,或蹲下來做雪球,或兩個一組相互追逐著打鬧。寒風肆無忌憚地吹打著自己瘦弱的身軀,眼淚凍在臉上,卻疼在心上。此刻自認為堅強無比的自己,又一次背叛了七寸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骨氣。在兩眼淚汪汪中,自己不由地想起了一首歌:

  “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親愛的媽媽,冬天的風啊夾著雪花,把我的淚吹下……”

  雪越下越大,此刻輕如鴻毛般的雪花,讓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它重如泰山般的重量。而胃因為幾天來都沒有進一粒米而不斷地迸發出一陣陣強烈的悸動感,幾乎要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被飢餓折磨的渾身無力的我,已經記不清幾個月來,被多少個大酒店、小飯館或者工地拒絕過,而拒絕的理由千篇一律——不要聽力不好的。

  最後,神情恍惚中的我,來到了一個建築工地,經工人們指引,找到了工地上的老闆(建築施工員),只見這位老闆雙手插在褲兜裡,挺著壯如水桶且不停地晃動著的“啤酒肚子”,然後一臉冷酷的衝著我喊到:

  “你會什麼技術?”只見那個胖老闆一邊說,一邊皺了皺眉頭,然後那張滿是不悅的臉一斜,緊接著就從嘴巴里飛出一大團黃痰,就像一顆從槍膛裡射出的子彈一樣,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門外邊的一塊廢紙片上。

  “你說大聲點,我聽不見!”我不知所措地斜著腦袋盯著老闆的嘴巴,好像自己做錯了事似的,虔誠的等待著他的回覆。

  “什麼?你聽不見?那你跑來能幹啥子哩?”說完後他便要離開,惶恐不安的我連忙拽住老闆的衣襟,流著眼淚帶著近乎乞求的口吻說到:

  “求求你了撒,我已經幾天沒有吃飯了,現在餓得很,你幫幫我吧!”劇烈的胃痛讓我沒了尊嚴,此刻不爭氣的眼淚瞬時模糊了我的雙眼。

  “那好吧,你就留下來在這兒做零工,一天四十塊錢!”說完後,只見那個胖的走起路來,“啤酒肚”就會悠閒地蕩起千秋的老闆就皺著眉頭走開了。

  那一天晚上,我在工地的廚房裡吃了兩碗米飯外加三個冷饅頭。這是我幾天來唯一一次吃飯了。

  吃完飯後,我就被老闆領著去找床位,宿舍很遠,走在繁華的馬路上,風雪依舊是那麼肆無忌憚,馬路的兩旁有高高聳立的居民樓,除了幾處象徵著城裡人尊貴生活的夜總會依舊閃動著霓虹燈外,早已暗淡了許多,小汽車一輛接一輛的飛奔在馬路上,這一切的一切,讓久居深山裡的我深深地懂得:

  外邊的世界太美麗了,在山溝裡生活了十幾年的我,簡直是桃花源裡的人,“不知有漢,無論魏晉”——高樓林立的城市。

  第二天,躺在被窩裡我被告知要去釘床板,隨後老闆板著臉就把我領到工地上,然後大聲地用手比劃著叫我如何釘床板,當他給我佈置完任務後,便扔下在一片木頭堆中不知所措的我。面對著一大堆胡亂堆積的木板,而木板上滿是釘子的世界。

  隨後,自己只好艱難地在凌亂的木板堆中尋找合適且上面沒有釘子的木板。雖說自己出身農村,錘子這個一天裡睜眼見閉眼見的工具,卻在自己漂泊在異鄉的時候,竟然生疏的不聽從我的指揮,錘子沒砸幾下,我的手就被它無情的“欺負”了好幾次,當我握著腫且有種刺骨般疼痛的左手時,我的淚水又一次有了重量。

  由於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所以就不知道何為“遠行”。倉促之下就只揹著被褥就出了門的自己,並不知道該帶些什麼,生活只有可憐的三百多元,幾個月來,已經所剩無幾。由於沒有手錶,每次上班後就不知道下班的時間了,以至於第一次午飯如果不是工友及時的提醒我,就被自己差點錯過了。

  正當我手忙腳亂地釘床板的時候,老闆又一次一臉冷酷的走過來,帶著我來到一間庫房裡整理一些雜亂無章地堆滿了一地的水管子。然而當我面對橫七豎八堆滿了一地的水管子的時候,突然間有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雖然很無奈,但是自己此刻已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然後費力地把它們一根根整理好。然而就在自己很賣力乾的時候,天空中的那個火辣辣的太陽早已悄悄地走過了午飯的時間了,隨後,當我被一個工友從庫房叫出來後,並帶我來到廚房裡的時候,飯缸裡只剩下一丁點糊了的米粒了,當我端著這半碗米飯獨自躲在一處滿是廢棄的木板堆上的時候,總覺得它是那麼地沉,此刻苦澀的淚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雙眼。

  下午,我和一個老漢一起,推著架子車負責給一個砌牆的泥瓦匠拉磚頭,心眼實誠的我,只管往車子裡裝(而其他工友們在社會上混了幾年,顯然有社會經驗,只見他們見老闆不在的時候,就會停下來抽菸或者坐下來聊天,當老闆過來檢查的時候,就趕緊假裝幹活),不一會兒,自己的那雙白嫩的雙手早已是“血泡”的世界了!最後還是那個和我一起幹活的老漢拉著我的手有些心疼的對我說:

  “下午下班了,你就到前面的那個商場買一雙手套戴上吧!”

  “不買,我的手硬朗著呢!”

  誰知道,此時此刻的我身上只剩下二十幾塊錢,其中十塊錢在昨天已被一個“聰明”的商販坑走了,買了一個很小的塑膠杯子,用了一次就露底了。洗臉用的臉盆是管人家借用的,自己的衣服和臭氣熏天的腳丫自然就沒有洗的權利。宿舍裡沒有開水,寬敞明亮的廉租房裡擺了幾張潮溼的木板,每天喝著味道有點發白的自來水,由於自己沒有燒開水的熱水器,在寒冷的冬天裡只能用冷水洗臉。

  有一次,我借用了一下別人的插座想給自己燒一杯開水,結果還沒用上幾分鐘,只見那個高個子的工友氣呼呼地當場就把我的熱水器扔到地上,未了還給我一個白眼珠子,又緊接著瞪著眼地惡狠狠看著我丟下一句話:

  “誰讓你用我的插座了?”那時候的我曾對這個世界懷有深深地“情意”的,而如今的一切卻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全新的認識了,也終於知道自己曾經“痴情”的那個城市竟然是如此的冷漠。

  不斷地滾落而下的淚水就是不體諒我此刻的窘境,總會在這個時候煽風點火起來了,自己又一次背叛了作為男子漢應有的氣節,嘩嘩而下的淚水凍在臉上,心縮成一團,而冰冷的淚水也讓我終於明白:

  “曾經在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城市形象,在此刻瞬時化為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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