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乃生命之源。不管大城市還是小村莊，那裡必定有一條母親河，或波瀾壯闊或流水潺潺。如果沒有，至少也得有水井。

水即是人間煙火。

當秦景緻還是一個小姑娘時，洗衣機還沒有興盛起來——直到她考上高中。那時，小學放學後的她常常提著家人的衣服到小河邊去洗。不要以為這會很辛苦。實際上秦景緻是很喜歡去小河邊洗衣服的。因為這裡有許許多多的樂趣。

那時候家鄉很少工業，自然環境都是原生態的。令人望而蹙眉的工業汙染，不存在的。家鄉的母親河清澈見底，嫩油油的水草在水底招搖。夏天的時候最舒服，不管天氣如何炎熱，只要你一頭鑽進這母親河裡，暑氣全消。只是，有時候從水裡出來，恍恍惚惚有一種還在水裡浮浮沉沉的錯覺。

時而有人開著電動船來捕捉魚蝦。魚蝦給電暈了，很容易就給捕魚人撈起來了。可是還有許許多多給電暈的小小魚蝦常常瞎頭瞎腦地往洗衣的臺階這邊撞過來。那真是無比快樂的時刻。小小的秦景緻就跟所有撞到大運的人那樣，歡天喜地地撈起來。回家都是一片歡樂——不在於價值幾何，運氣好啊！

天天來洗衣服的當然不只有像秦景緻這樣的小姑娘，更多的是各戶人家的小媳婦。於是，家長裡短是非常尋常可以聽到的。小小的秦景緻，被動地聽得最多的是婆媳問題。那時小小的她的心裡有些茫然。但因為小，也不以為意。

後來有一天，聽說有一個當媽媽的，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家裡的床上上吊了，可上吊之前還要先勒死自己的兩個小孩，真是恐怖。大家議論著，各種說法都有。因為什麼家庭問題？那時小小的秦璐是不大理解的。就是覺得非常可怕。後來又有人說那個女人是精神失常的……可怕，可怕！這件事對於小小的秦景緻來說，實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時光緩緩，恐懼也隨之慢慢消逝。轉眼又來到炎熱的夏天。

秦景緻家住的是有天井的小宅院，三間並排的兩層的樓房。這在附近已經算是當時的“小康人家”，這歸功於秦景緻的爸媽，辛勤勞動，可以算是白手起家。隔壁也是類似的宅院，住著的是兄弟倆兩戶人家。

某天早上，秦景緻好奇地看到幾個提著大包小包的人走進了隔壁宅院。她跟媽媽說：“隔壁叔叔家來了好多人。”

媽媽溫柔地說：“叔叔家把房子租給他們了。”

為什麼要把房子租出去呢？他們家不是比我們還窄嗎？他們夠地方住？

小小的秦景緻有些疑惑。後來聽到爸媽在小聲聊著“他們家也是幾個小孩要讀書，要不怎麼辦呢？”

哦，原來是這樣。在此之前，秦景緻沒有考慮過有關經濟條件的這個問題。那似乎是大人的事，很有些遙遠。

　　新來租住的鄰居家中有一個少年，叫陳兵。陳兵比秦景緻大三歲，下學期一開學就讀高二了。然而那個少年對自己成績遮遮掩掩，秦景緻估計他不太行的。而秦景緻的成績一直非常優秀，小學升中考還考了全鎮第3名，現在讀初二也是成績名列前茅。

　　忽然有一天，陳兵全身上下就像當時最流行的明星那樣打扮，頭髮中分，梳得亮閃閃。秦景緻覺得自己是欣賞不來他的那種新潮。秦景緻心想，文質彬彬的不好嗎？就像她的那個語文老師，不但人長得溫文爾雅謙謙君子，還才高八斗。秦景緻覺得，這個老師是她見過的最帥的一個人了。

　 住的時間長了，陳兵經常到秦景緻家裡來，他和秦景緻的弟弟似乎很玩得來。後來， 秦景緻和弟弟去游泳的時候，陳兵也經常一起過來。

　　秦景緻的游泳技術是非常好的，因為從小就生活在水邊，從小就被爸爸帶著去游泳。只是男生們覺得在附近遊一段不夠意思，總是喜歡從遙遠的上游往下游過來。因為有許多人陪著，秦景緻就開始跟著他們一起，也從河流的上游浮下來。

有一次，遊著遊著，秦景緻忽然衣領一緊，然後一下子就撞到了陳兵身上。秦景緻有些茫然，站直身子咳了一聲。然後馬上聽到弟弟在身邊著急地大叫一聲“姐姐！”

陳兵這時依然扶著她的手臂，甕聲甕氣地說：“怎麼游到邊上去了？那裡有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