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說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彷彿他看的很開,將這得與不得間的造化弄人都付作這樣一句輕描淡寫。
只是掩飾吧,誰會真的甘心這所謂的命中註定。
多少人說過“我命由己不由天”,可到頭來,千迴百轉,可又怎知不是天意使然。
一直很喜歡英雄殺裡任桓之的那句“命若天定,我便破了這個天”,自然也是句狂話,冷傲,硬氣,不可一世。聽來卻讓人熱血激昂,不顧一切的想要去追隨。
命運的不可抗力,不是不懂,是懂了也要給恐懼和絕望披上一層無所畏懼的偽裝。越是偽裝,心裡越是清醒。只不過誰也不肯說破罷了。自己茫然著,無力著,卻喜歡看到自己的偽裝給別人帶去的信念跟力量。心裡冷笑著,卻也隱隱期待著有什麼奇蹟。
奇蹟?說到底,也不過是命中一環。
誰的生命裡沒有一些高山仰止,不可逾越的東西。看著就讓人畏而止步。明明自覺窮盡一生也無法望其項背的,而當你真正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勝負的機率不過對半而已。
沒有什麼不可超越,都是主人的棋子,牽線的玩物,輸贏只在他一念之間。
也沒有什麼高貴下賤,都是籠中鳥,掌中雀,命運更偏愛誰罷了。
命運之下,無所畏懼。
我忘了,是怎樣開始這樣執著地相信一場虛無。
不再爭取,否定一切努力的意義,我不肯清醒,偏執地想要看清他所賦予我的是怎樣的生命。
我是這樣的幼稚又可笑,到底是在跟誰置氣,要拿上自己的一生呢?
就這麼過不去麼?
每個人都有所執,而我卻連自己執著的東西,又為何而執都隱晦不明。就這麼義無反顧,一意孤行, 困守在自己虛妄的幻想裡。
還是我在逃避什麼?
是否每個人都會想要尋求一種庇護,強大的,高華的,無所不能的。這樣的人,世間不會有。
於是, “他”成了我最秘不可宣的心事,在彷徨和無助的時候將自己交付於“他”,期待“他“所賜予的命運的奇蹟,在悲傷和孤獨的時候,假裝是”他“的懲罰,在內心祈求他的寬恕。
可是,我怕我會走不出來,我怕這樣成了習慣,我就愈加唾棄這世界,我怕我習慣了那種精神上的依賴,那種虛幻的溫暖與忠誠,永不背叛永不拋棄,毫無芥蒂的安心。
然後,我就成了一個人,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獨自佔有著虛幻的尊榮,孤獨地擁有著,卻又霸道地捍衛著。
可笑的信仰。
這種靈魂上的孤寂與渴求,對人性的苛刻與失望,我越來越不能承受,越來越急切地想要一些際遇,一些轉機。
時間於我而言,是過了就不允許重來的,我寧可後悔一生,也絕不順從這命運的玩笑。
就如瓶中之魔,他真的是恩將仇報麼?還是命運無情,慣於玩弄人心。
要說不怨恨又怎麼可能呢?可是,又該拿什麼去計較命運的殘酷?恨著,卻又不得不在內心深處去祈求去依賴。弱者,劣根性,既然無力反抗,那便依附吧,那便安於並享受這卑微吧!
是我不自量力。
狂妄又愚蠢。
以為自己是誰呢?那執掌著命運的神祗又為何要予以眷顧?是否人的天性裡,就是這樣自私自我又自以為是的。
直到某一日,意識到自己的卑微與平凡,才驚覺原是大夢一場,不可置信乃至萬念俱灰。
原來自己不過是這樣多的生命裡沒有任何特殊的存在,不是唯一,沒有光環,也會生老病死,也會旦夕禍福。
再普通不過。
普通得讓人害怕,沒有勇氣去面對真實,於是自我放逐,自我麻痺。
只是不願相信,騙騙自己罷了。
自始至終都明瞭,不敢拆穿罷了。
以為這樣就真的會不一樣麼?
原只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