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校園的鐘聲醒來,和床再溫存幾分鐘,迷迷糊糊的洗漱走出宿舍,忽然又想起來今天輪到我倒垃圾,又快步跑回宿舍。隔壁坦克學院的號角吹響了,我走進食堂,一個包子一杯黑米粥一個雞蛋,走到教室正好吃完。若是黑米粥太燙了,那麼掛在桌邊,等到中午才想起來,課間又忘了把它喝掉。
沒有和誰不好,也沒有和誰要好,沒有一個能每天一起去食堂的朋友,總是會顯得有些落寞。剛上高中的時候,每次一下課,我就匆匆跑到朋友班,找了許久才發現她們早已結伴走掉。那時我突然和黛玉共情,偶爾會顧影自憐。這樣幾次後,我便不再特意去找,只是路過的時候看上一眼。後來的後來,偶然也會在食堂相遇,她們各自身邊也換了幾波人。不得不說我是有些嫉妒的,她們總是能很快得融入環境,而我總是局外人。
高一那年表姐結婚,因為上學我沒有去成。大姨拖媽媽送了一盒北京的稻香村給我。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十一點的晚上,我和室友分享糕點,我提前挑出幾塊好的放進飯盒,她們問我,為什麼對她這麼好,我們不也是你的朋友嗎。我回答,你們只是關係好的同學,朋友是需要時間驗證的。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幫我送出糕點的第二天,朋友還我飯盒,裡面還有滿滿的車釐子。
關於友情我總是後知後覺,又患得患失的。對於朋友的定位,如果要求過高,那麼你可能永遠沒有朋友,如果要求過低,那麼朋友這個詞也太過廉價。朋友大概就是自然而然的,想到她的時候心是暖的,不自覺得就笑了。有一些東西總是要等到失去或者快要失去才知道它珍貴,就好像我生病以後才知道,我到底錯過了多少幸福。
我很感恩有一個朋友,讓高中的我不再是一座孤島。高一我們不同班,但是分到了一個宿舍,她和我就好像當初的我和我城裡的小表妹。她說軍訓的時候和我朋友住一個宿舍,每次我去找朋友,她都想和我打招呼但是又不敢。她唱歌跑調,說英語帶著口音,但她又十分自尊,勇敢且樂觀。我們又在數學競賽班偶遇,就好像數學的交集,範圍小了,相處就會變得更容易些。她拒絕同學的邀請,會在教室門口等我吃飯。我們的老師又慣會拖堂,於是她在教室裡等,我結束了就去找她,時間久了,我往她門口一站,她的同學就會主動喊她。
我們在去食堂的路上討論這頓又吃什麼,有時她會說同學又推薦了什麼好吃的,食堂的什麼又好吃又便宜。因此不能吃辣的我硬是陪著她吃了好幾次麻辣香鍋。她常常捧著習題問我,為了面子我總要把它解決掉。週五大掃除的時候,我們會繞著操場走過一圈又一圈,她說她最喜歡的畢淑敏,我推薦餘華的第七天。我們一起看追風箏的人,一起訴成績的苦,找未來的路。
高二的元旦晚會,一個同學送了我一大捧藍色的滿天星。一路上滿是羨慕的目光。回到宿舍,室友就罵了,你們這些窮逼,看看人家的朋友!後又有一次泡腳,室友嘲笑她朋友豬肝色的大腳,說看看我的腳,這才是女孩的腳。大概朋友就是這樣,不用有客氣和疏離,也不用小心翼翼害怕失去。
高三的氣氛反而沒有那麼緊張,一切都有些痛苦和麻木。記得數學是我最愛的學科,初中的時候,儘管老師都說不需要考不到,我還是花幾天的時間去總結了一個排隊公式。但是高中,我分給數學的時間最少,老師總結的公式也常常忘記。學校佈置的作業不算太繁重,只是自己給自己買了太多的習題,想著多做一點都是好的。他們說著盡力而為,成績不重要,家長會時眼裡是難掩的失落。有個室友每天兩點多睡,白天和老師申請站著上課,然而她的媽媽還讓我督促她學習。那時候我就知道,不是一味地努力就會有回報的,沒有回報的付出,甚至是不被認可的。
當我感到迷茫時,爸媽說你怎麼能有這種心態,我們有沒要求你什麼。同學覺得你酸,你這樣已經足夠好了,你再看看我。老師約你談話,反而讓你的心多了很多焦慮和不安。我們嘴裡念著我太差了,差得只能上蚌醫了,暗地裡還是鼓足了勁,相信自己是可以的。同桌開始收集復讀學校的小卡片,調侃著哪所學校收費更便宜。我想著再心大樂觀,自嘲或嘲諷,甚至是對高考不屑一顧的人,內心也總是會有些波瀾,只是高考總歸會如約而至。
最後那段時間,每天中午醒來眼前都是一片黑,頭暈暈的,我按照記憶摸索著往前走,回到教室立馬趴下,然後又是按部就班的一天。我和別人一樣,qq空間裡都是什麼語文樂,理綜勝,這些祈福都好像是我們能做的最後努力。高考那天正好趕上生理期,我的精神很好,臉色依舊蒼白。下筆時手有些抖,交卷後,便自信得走出考場,在人海中尋找爸爸的身影。總覺得低血糖才會頭暈,杯子裡是紅棗枸杞茶,巧克力因為錫紙包裝帶不進考場,匆匆做完題目,竟然沒什麼耐心檢查。最重要的那張號碼666的准考證被隨手放到一邊,我就好像做了一場夢,十多年的早出晚歸,風雨無阻,就這麼簡單而倉促得交了答卷,考完的第二天整理完書本,突然覺得自己除了學習也沒什麼可做的了。
返校那天我第一次在學校穿了裙子,一條淺色的綠色連衣裙。以前考試總是喜歡下雨,而這次雨水留在了告別那天。我們從操場匆匆趕到教室,我們不再顧忌,肆無忌憚的喧譁,等了許久,只是發了一本帶著畢業照的雜誌,所有的儀式全部取消。就像用一場高考,我們結束了十年寒窗,學校用一張照片,和我們說了聲再見。餚核既盡杯盤狼藉,一場同學聚會,少年的我們終於要走向遠方。
真正離別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倉促而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