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些場景讓人鏤心刻骨，總有一些話讓人念茲在茲。

人生充滿了感懷，有多強的自信就有多強的自卑，有多大幸運就有多大有遺憾，有多少淒冷就有多少溫暖，有多麼成熟就有多麼幼稚。只是，欣喜或是惆悵，能留下印象的並不多。

與泳正式交往的時候她還是大一的學生，而我已是工作了快三年的社會青年。從她入校報到的那天偶然在她學校一棟教學樓門口在人群中看到她第一眼開始，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就佔據了我的大腦。不止一次想象過與她相遇認識的場景，也有想過此生或許就沒有相遇的那一天。現在想來，一個多月後的那個黃昏與她在那條著名小溪旁的相遇既是我人生的莫大幸事，也是生命中註定要經受的遺憾的開始。

未曾料到的是，那天起我那強烈的渴望和欲感都隨著我爆棚的自信一起飽受摧殘。儘管在我自信幾近崩塌，就要放棄念想的時候峰迴路轉，彷彿自信又回到了身邊。但我卻自此保持了警惕，在特別自信的時候會突然冒出一絲自卑的情緒來回調一下自己的自我感覺良好。

我清晰地記得那個週日的傍晚，從她家吃完晚飯出來，準備送她回學校時在家門口小巷盡頭剛向右轉幾步她對我說的一句話。鏗鏘有力從嘴裡蹦出來的幾個字不僅給了我當天把她留下來的信心和勇氣，也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響徹在我的腦海，成了我巨大的精神力量。

當然，這句話並非突然自己就冒出來了，只是在迴應我愚蠢的問話時脫口而出的。而我之所有有那個愚蠢的問題，是由於心頭突然湧起的一絲憂慮。一切都讓人太喜出望外了，這使我禁不住有些擔憂，擔心眼前的所有隻是如海市蜃樓般轉瞬即逝的幻影。

或許正是晚飯在她家這看起來順利到難以想象的經過，無論是她父母溫和的態度，還是她妹妹的熱情都使我更加擔心會失去什麼。想到剛滿十八歲的大學生的她與二十好幾的企業工作的社會青年的我，在世俗的眼光裡那不小的距離，想到她父母或也會受到這世俗的影響，我那無以復加的自信瞬間跌到了低谷，變成了自卑。於是，我問了那個愚昧的問題，於是，她給了一個溫暖的鏗鏘有力，讓我一直記憶猶新的的答案。

相比我而言，泳的成熟與她和我年齡的差距完全不成正比。幾年後的一個同樣夏日的黃昏，我們站在長安街一座人行天橋上扶欄眺望，看著遠處華燈初上的建築和橋下的車水馬龍時她說了另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同樣是在回答我一個更像是自言自語問題的語境中說出來的。那句眼睛看著天際線若有所思說出的一針見血的話，讓我更加確定了她的心意，那是她義無反顧的決心。

早安，三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