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平凡的船員很好,你不懂就不要偏見,偏見只會顯得你無知。對也好錯也罷,人應該有自己的是非觀念。
很多年以後,我看到經歷過明白了,人各有志,你不在海上生活,就是另一種人生。而人生的內容,是由本身、觀念、世俗、文化、偏見、認知、及柴米油鹽構建的生活。至於選擇,海洋還是陸地。無論怎樣選擇,都是一種捨得,都會有一種遺憾。以至於海洋到底是水牢,還是大陸生活盡情至性,推杯換盞,夜夜笙歌。只要看見什麼就會被一種觀念左右,但你始終是你自己本身,這是事實。你自己是你全部的內容,別人的指指點點對自己毫無益處,深刻的道理從來就改變不了最簡單的事實,海上邊緣人也好,社會正常人也好,那只是一種說法,另一種說法就是能幹的人,適於生存的人。
自己對自己負責,沒有救世主。最近流行《百年孤獨》馬爾克斯寫到的一句話“原來生命中有過的所有燦爛,終將都要用寂寞來償還”。有的人看到這句話,就會感覺自己。曾經跨過山和大海,穿越人山人海。但即使你到了海邊,又能怎樣呢?當外界的喧囂吵鬧孜孜教誨離開,留下你獨自面對生活。結果是,生命中有過的所有燦爛,終究都要用金錢來償還。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沒有人為你的任性買單。那些高喊著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李白本事就是富二代)我想說。一個富二代拿著家裡的金磚,去賺錢去創業,和家裡給買一雙白手套,去搬磚,性質是不一樣的。這是本身存在的差異。但這並不影響我們,想要過得更好,活得更加體面。在上一代人的影響之下,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成長環境,社會環境。能接觸到的東西都是有限的。各有各的活法,這就是人各有志。所以選擇海員之前。大部分的人的想法是,儘可能的輕鬆,換得更多的物質回報,順便做一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或者遠離人群安安靜靜。所以想來海上工作也好,要離開海洋也罷。都是各有各的生活,得到的要珍惜,得不到的去爭取。生活歸根結底是自己的。對別人的建議和議論,人只要不是搶杆子,就應該有自己的主見。
選擇時儘量主動,不要被動。這是走過中介套路的我們。針對成人學水手機工一點小建議。當時我們培訓的有45人左右。現在跑船的一年時間不到15人。如果不能耐得住寂寞,吃得了苦,就不要輕易選擇這一行。認為自己有偉大的夢想沒有完成的,更不要輕易選擇這一行。沒有3年到5年的準備,也不要輕易選擇這一行。學習加實習。一年時間過去沒有賺錢,反而在不斷的貼錢,等於一年沒賺錢。實習完以後用一年時間,將去年的虧空補回。再幹一年實際賺了一年的錢,這是三年的時間。職業化證書的時代背景下,想短期快速致富是不可能的。
不要以為,海員免費遨遊全世界。成為海員就是人生快車道。許多蠢蠢欲動想加入水手大軍的社會人都能聽到這樣的宣傳。
有個很奇怪的現象,有的人在貼吧,在船員群裡,問過很多在船上的老海員。大家都告訴他,不要聽中介的,自己到學校去學便宜,不被坑。但總是有人,還是選擇相信中介。這種沒有主見,沒有自己見解,辨別能力弱。到後來我明白了。是因為船員行業對社會大部分人來說是陌生的。以為花錢辦事通常辦得快捷方便,聽別人的話也認為這個行業水很深,入學考試結業換證上船很麻煩。以為花錢找中介,等於是找了保姆,進了保險箱一樣。現在回頭一想。這種想法是很可笑的。當然,生活還是生活。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想另闢蹊徑選擇海洋生活的。只要自己想明白,有思想準備再投身海員隊伍。把被動變為主動,後知後覺就是先知再覺,但願大家少折騰少走自己的彎路。來就來的堅定一些,幹就幹的不後悔。
現實生存的矛和船員工資的盾。在這之前在這以後一直是互相矛盾的。矛盾的取捨完全取決自身條件。
身為船員的我們要行多久才能到彼岸。這真的很難說,這本身就是一個模糊的內容。引用哲人叔本華的一句話就是,“人類永遠無法達到永恆的目的”。不要被偏見左右。尊重自己,尊重同行,敬畏這浩瀚的海洋。外界關於海員的偏見,海員的生活方式的否認。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也永遠不會停止。到底是選擇去遠方,繼續追逐真實生活。還是在海上安安穩穩的過渡,慢慢實現一丁點兒的財富自由。每個人的經歷閱歷,年齡,家庭,背景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需求,也是不一樣的。
他40多歲生活所迫。外界的眼睛看到的是他的懦弱,他的堅持,他沒有生機,平庸而又平凡,沒有大的理想,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我想說,你沒有聽他吐露心聲。就不要妄加評論。你看不見他對家庭的付出。對家庭的愛。是的,他像黃牛一樣忍氣吞聲,在堅持工作不敢下船。這背後有他一個人撐起的一個家庭,有年邁的父母,相濡以沫的妻子,擔心他的安危一天查10幾次船訊定位,準備高考或者步入結婚年齡的的孩子,是的,你看見那個少年。在汙水井裡面,沾滿一身的汙泥煤渣,也看見頂著烈日,打磨除鏽刷油漆時的他。你以為的表面狼狽,但你看不見他對生活熾熱的愛。也許他的內心正在不斷的思考怎麼改變。你更看不見他對未來目標計劃的清醒認識,持之以恆的意義。也有的人說啊,海上工作是輕鬆,開開船,乾點活睡睡覺,一天就過去了,但是寂寞無聊遠離陸地,比工地強一點,沒有社會精彩,想吃什麼喝什麼玩什麼都沒有。但是我想說。即使是社會人。目前的你,難道真的可以天天接著奏樂接著舞嗎,真的能和親人朋友天天聚會喝酒而不厭倦嗎,在社會沒有人一直陪你吃喝玩樂,距離產生美確實是處世的方式。沒有永恆的利益就沒有永恆的朋友。另一種說法就是世俗,世俗給人的定義是勢力眼,但如果可能人都會往高處走一走。世俗是一種規則不是哪一個人的看法,一個人的看法改變一個人很難,一群人的看法就是直接影響一個人了,都不需要改變。顛沛流離還是物慾橫流,你選擇與否都人潮洶湧。與其不切實際的想讓外界認可,不如自己善待自己,振奮精神,安靜生活來的實在。
就船員真實生活而言。我們不說偉大,不說傳奇。海上是沒有妻子,沒有孩子,有的是遠離人群。索居船上工作生活,船員生活在海上,不停止的的迴圈工作。24小時三班倒,每時每刻在海洋上的每一條船上都有人在值班。不論是颱風來襲或暴雨傾盆,還是乘風破浪,總有人在駕駛臺,總有人在機艙,總有人在甲班。我們的船在不捨晝夜的,航行靠泊,我們在不停的工作,帶纜繩,開關倉,放舷梯,調纜繩,清倉洗艙衝甲板,爬箱子,刷油漆,除鏽。高階船員在做臺帳做報表劃海圖寫資料。不停的日復一日勞動與工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時候乾的工作不被別人認可,給穿小鞋,稀裡糊塗地下船很正常。有的在帶纜繩時,被纜繩打斷腿,僅剩一點皮肉耷拉著小腿。有為人慷慨善良的二副,晚飯還好好的,就在半夜房間裡心臟病復發悄然離去。也有在刷大桅杆時不慎墜落,因為救治緩慢,失去生命。有打磨時不慎切掉手指的。又在沖洗甲板時被巨浪捲走的。有超負荷工作而猝死的。有進入貨艙,因氧氣不足而沒有爬上來的。有二氧化碳洩漏沒爬出機艙的。有急性闌尾炎,沒及時得到救痛死的。有時失控船撞船,沉船而永遠失蹤的。有引航員爬登乘梯斷裂失蹤的,有清理艙口圍掉進貨倉頭破血流的,有在舷梯掉進海里的,有剛上船的實習生掉進錨鏈孔而受傷的。有搬運物料而砸傷的。有父母病重,而不能回家的。就有親人去世,千里奔喪來不及見最後一面的。這些都是真實的,沒有任何渲染。當我們真正的經歷這一切,見識過這一切真實真相,卻還仍然在堅持。寫到這裡心情有些沉重。至於那些關於說船員是垃圾,智商低,他待在辦公室,輕鬆一個月掙2萬。也有說跑什麼船嘰嘰,大副船長牛逼什麼,他一個月幹中介,一年掙XX萬。有說船員拿錢養媳婦,是在買綠帽子,拿自己的錢給別人養情人。外界的偏見觀念不算什麼,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有些水手呵斥實習生,水手看不起實習生,有些高階船員看不起低階船員。同行對同行且這樣,更何況外人呢,一個人如果不自重習慣了輕佻浮誇隨意,那別人對待你會更輕佻浮誇隨意。
我們不說偉大,不說傳奇,不說貢獻,依舊仍然得不到外界的理解。其實我們也不需要別人的理解,認可,同情。自從有了海運時代以來,截止到現在,有無數的人。加入船員隊伍,然後離開,至於離開的原因和時機,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滋味,各有各的生活。
海安錨地
作者 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