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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宸。

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

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辛苦。

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

天下人皆有母親,母親給予生命、母親給予乳汁、母親給予溫暖;想你的是母親,念你的是母親,牽掛你的是母親,白天黑夜守護你的還是母親。因此,母親一旦有了兒女,那身體就不再屬於她自己,她的全部就是兒女。

從十月懷胎到呱呱墜地,從瓣嘴餵食到牙牙學語,從不懂人言到長大成人,母親白天不得安寧,黑夜不能安睡,怕餓著、怕著涼、怕那個地方不舒服,怕出門在外吃不飽穿不暖。母親的日子和生活便在提心吊膽中過著,人人皆說人生苦矣,有為人母苦嗎?

人是最有感情的物種,也是感情最易遷的物種,這也許是人的天性使然,一旦離開母親,錦衣玉食、鮮衣怒馬的時候,母親便被雪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但在孤獨無助的時候,想起的便是母親,想起母親的含辛茹苦,想起母親萬般呵護,想起母親的種種好來,不能不說這是作為兒女的不孝之處。

用鮮血換來的糧食自己捨不得吃,留給一雙兒女

我的記憶中,母親身體一直不好。

七十年代末我上小學時,正是農業合作化時期,興修水利,打田築壩是當時的全部工作,母親正是婦女當中的青壯勞力,那時正是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早出晚歸不說,等收工時,瘦弱的母親還要肩挑兩大木桶水,在佈滿星辰的夜色裡一隻手牽著我,伴隨著扁擔嘎吱嘎吱的聲音走上一里多路才能回家。天不亮的時候,又踏著星光去上工。

記得有一次,在修水利取土方時,因挖土的叔叔沒注意,頭掄過去砍傷了母親的胳膊。當時,散學的我正在工地上玩,看到了母親胳膊被鮮血染紅的一幕,我嚇得哇哇大哭。母親的傷勢被鄉親們簡單包紮了一下,用推土方的架子車拉回家中。

按現在的說法,母親算是工傷,獲得了生產隊裡幾十斤穀子的補助,這對當時吃糧稀缺的家來說,無疑是一筆及時又實惠地的補償,大概是倉庫裡存放時間久還是通風不好的緣故,有些發黴的味道,但這並不影響一家人的吃食。父親便把這有些發黴的穀子用石磨磨成麵粉,用來做飯,說是飯,也只是清水湯多出一些屈指可數的小麵疙瘩而已,連帶的清水湯多出一些面氣。然而,母親把那精油的小麵疙瘩留給了我和妹妹,他和父親在湯裡再加些野菜充飢。

大概半個多月的時間,因為惦記著工分就是口糧的母親,就上工了。母親的身體本來就不大好,這次又是流血又是營養跟不上,有一段時間,她挑水回家,中間歇息的次數比以前多了幾回。當時的我之所以發現,是因為我心裡一直記著母親歇息中途有幾個固定的地方,自那以後,母親歇息的地方多了兩三處。

守望歸去來時的路

進入八十年代,生活條件有所好轉,但也只是吃糧上的好轉,不再捱餓,經濟上依然拮据得緊,所以,母親依然辛苦如故,為了一雙兒女節衣縮食。為此,之前妹妹走進校門只認了幾個漢語拼音,就被迫輟學。

後來,我到四十里以外的地方去讀高中,母親的心也跟著我到了四十里以外的學校。那時還是週六制,每個週六下午學校上兩節課就放學,我則回家去拿一週的食物、換洗一週的衣服,而每個週六晚上,我無論回去的遲早,母親都會在門前等著,然後從腳踏車上接過被我吃空了的口糧袋。然後一家人吃完飯,母親和父親就會準備第二天的帶的口,要烙好四五個饃才能休息。第二天當我返校的時候,她會仔細地把裝饃的口袋緊緊地綁在腳踏車上。

有一次,學校要收10元錢,家裡當時連10元錢也拿不出來,母親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我知道她是找鄉親們去借了。當母親回來時,滿頭大汗,就連捏在手裡的10元錢也被汗水浸得有些柔柔的。將錢給我之後,便催促我趕緊走,生怕我回學校遲了走夜路。然後,扶著車子將送我到路口時說:“路上小心,到學校裡好好唸書,不要惦記家裡。”

當我轉過幾個山灣回頭時,母親站在路口張望著我走的方向,當我要翻過山頭再回頭時,只見一個黑點還在那路口。去時如此,來也依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上了三年的高中,母親就這樣在門前、在路口守望了三年。

我的一個電話,讓母親哭泣出聲

九十年代初高考落榜,原計劃打算去復讀的我,因為身體孱弱的母親患了一場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大病,便結束了我的上學生涯。當母親身體好了一些後,我便加入到外出的打工隊伍中,走向遠方,母親的守望也就成了她一年到頭的等待,等待歸來的日子。據父親講,每當母親思念兒女時,都會站在門前的那一塊空地或去路口,向我走的方向靜靜地眺望。

2008年5月12日,汶川發生眾所周知的8.0級地震,家鄉也受到波及。聽父親說,由於母親身體不好,當時被震暈了,醒過來之後,趕緊跑到電話旁給我和妹妹打電話時,可我和妹妹的電話都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中,母親越打越急,越急越打,打著打著就流淚了。

當天晚上,我把電話給母親打過去的時候,母親問了一句你們都好著吧,就哭泣出聲。我知道,對兒女的擔心與牽掛讓母親的心繃得有些久了。

還有一次,大概是2010年的五一吧,本來給家裡說了要回去的,結果,因為正好有事沒能回去。後來父親告訴我,五一那天,母親給他連中午的飯也沒做等我回去,結果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回來,讓父親自己吃了些泡麵,她說自己累就上炕睡了。

母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對兒女的呵護和牽掛,從來是無怨無悔的。我想,這種對兒女無怨無悔的關愛和牽掛,何止是我的母親?其實,天下母親都是如此,比如之前我們看到的在水裡、在火裡、在地震、在車禍、在泥石流等等災難中,無論最後孩子的生命存在與否,待救援人員發現時,這些母親都把孩子本能地置於當時境況下一個最安全的位置,這就是母親,這就是母愛,她們用生命和愛詮釋了“母親”於兒女的意義。

今天,看到網上為不認父母叫好,甚至以原生家庭原罪討伐父母的的文字,真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我在文章開頭說過,“人是最有感情的物種,也是感情最易遷的物種”,但對父母,不能任性胡為,沒有父母就沒有,更沒有你的今天,這是無法更改的根本,哪怕言辭在雄辯有力,沒有父母,哪有你現在的你?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從十月懷胎到出生,從幼齒到成人,母親無怨無悔,日夜操勞,日夜牽掛。哪怕你成年與否,母親的心理總有一塊最溫暖的位置給兒女留置;哪怕貧富與否,母親的心理總有一一絲牽掛寢食難安。因為,當母親生下兒女的那一刻起,就把她的心連同她身上流動的血一起生下來了,從此,母親的心和血不再屬於母親,兒女的衣食冷暖、頭疼感冒或出門在外,都會讓母親不得安寧,不論走多遠、長多大,母親的牽掛和思念就如那流淌的河流永不停歇。

善待父母,是人所應有責任和良知,但願原生家庭原罪的討伐檄文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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