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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穿過了人世的荒涼,看到了生而為人的悲傷,才猛然間醒悟;我也只不過是宛如人生般的活著。而真正的人生,卻又在一個我觸不可及的地方。

何為人生?有時候我也會簡單地認為:人生就是一個人生著。可這是嗎?當然,這或許不是,但這絕對是人生表象裡的一種。一個人如果死了,人生對他(她)而言便是再也沒有的事了;所以,“人生”有時候也可以簡單地認為,它就是指一個人生著或是活著的一種表象。

遙望過去許多年,我不曾就人生的問題大做文章,更不曾深入地思考過它。直到而立之年的不請自來,父母的暮年垂首將至;恍然間我才意識到了人生。到底是“人,生”還是“人生”?我猶豫了好久。至於它的意義我更是無從談起。好在,我曾讀過一本胡適寫的書,叫《人生有何意義》。書的開篇他就為我們陳述了一個問題——“像我這樣養老婆,喂小孩子,就算做了一世的人嗎?……”這是一個在經歷過人生的起起落落後的人,最後倚著靈魂發出的最深一問。很可惜,作者在文中沒有給出詳盡或是簡略的答案,而是把這它放在了文章的最後,作為了文章的結尾。看過文章的片刻,我又仔細地回顧了一下文中那位陳述者所稱述的一切,才明白他的一問究竟由何而來。於是我便也有了答案。

人活一世究竟要怎樣?聽從世人(家人)安排,娶妻生子?或是嫁人生子?即便明知是無力操弄的事卻還要拼了命地去完成?還是獨善其身活出最真實的自己?文中的那人深知自己無力娶妻,可最後還是按著母親的意願,世俗的觀念,在他人的幫扶下勉強成了親,然後又有孩子,先是一個,接著又是一個(餓死了),接著又是一個。面對這種無力改變的現狀,他不得不向世人發問,“像我這樣養老婆,喂小孩子,就算做了一世的人嗎?……”

就在前幾日,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一位好友發的文字。她說,“是不是每個人都沒有變成小時候想要成為的那個大人?!真遺憾。”我給她留言說,“不遺憾,至少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想要成為的那個大人。不像更多的人,長著長著就忘了,從而活成了別人的樣子。”看過她的文字,我最先想到了我自己。我似乎從來就沒有想要成為的那個大人。與那些被遺忘或是已成為“那個大人”的人相較,我是不幸的,卻又是萬幸的。因為沒有了他人的影子,從而使我更好地活出了我“自以為是”的樣子。

記得,在上小學、初中,乃至高中時,總也有人或老師在問,“你們長大以後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啊?想要做什麼呀?”這時,班級裡的所有人都在說著或是想著自己想要成為的那個人或是要做的那件事,只有我只是木訥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宛若木雞;因為我的腦海裡從未有過這樣或那樣的一個人和事。或者說,那時的我只想成為我自己,而不是其他。

胡適就曾說,“總之,生命本沒有意義,你要能給它什麼意義,它就有什麼意義。與其終日冥想人生有何意義,不如試用此生做點有意義的事……”

直面胡適這段有關人生意義的釋義,我雖沒有大徹大悟般的感受,但也小受啟發。我想人生的意義就在於它的無意義吧,就好似佛家講說的“空”。佛家說,“萬物皆空”,可我們世人卻在不遺餘力地追求著“萬物皆實”。

聯想到在我最近才讀完的《安娜·卡列尼娜》,我突然對主人公安娜的看法出現了不確定,因為我不知道該怎樣去評述她才算是正確或是公平。首先,她是一位有夫之婦,但她並不愛他。其次,她還有一個兒子,她很愛他,視他為生命般的存在。最後,她遇到了自己的愛情,併為之放棄她所能放棄的一切。

雖說,這樣的橋段在我們當下的社會中屢見不鮮,但在當時的那個年代背景下卻是極不尋常的存在。她從一個貴婦人淪落為一名情婦,在明知無法成婚的情況下還是義無反顧地為她愛的人生下一子。即便如此,她還是沒能掌控好自己命運的走向,還是沒能很好地握住自己想要擁有的愛情,於是她選擇了讓一切都歸零。不得不說,她是一位勇敢的人,同時又是一個孤獨的人。她敢於打破世俗賦予她的一切,敢於嘗試命運的多變,敢於說出自己的愛與不愛,但她卻又不敢和別人分享她孤獨的心境。

這或許就是人生吧,無論你怎麼去追求,怎麼去放縱,你的內心裡總有一塊是空白的,是無法填補的,是無法掩埋的,更是無力且又無法改變的。即便是最後的自我了了。

相對於安娜的勇於活在當下,我是一個不敢太活在當下的人。因為供我思考的人生世事實在太多太多了。人一旦到了或是過了三十歲,你就會發現很多原本不是事的事也都變成了事,有時還是迫在眉睫的存在。遙想我曾擁有過的三十年,我只覺得那才是我真正的活著,而現在不過是在踏著別人曾走過的老路,自己又亦步亦趨地蹣跚學步般地跟著走。

或許再過多年,我也會從靈魂深處發出最深地一問:我這算是做了一世的人嗎?我一邊不斷地回指著曾走過的所有路,一邊又無奈地問著自己,心中卻沒有一個讓自己覺得是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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