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你意識到你終將死去?
大概10歲左右,我第一次意識到,死後這個世界的熱鬧繁華、所有的愛恨情仇都與我無關了,心裡格外難受。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想到這個問題,我就會陷入一種悲傷和無力感。
這種情緒,西蒙波娃也有過:“自從我知道自己並非不死之軀,死亡的恐懼便時時攝住我。”“15歲的時候我仍時常想到那樣完完全全地憑空消失,想到自己有一天就會永遠消失,這讓我恐懼不已。我無法想象我要如何冷靜面對死亡。”
對死亡的恐懼普遍存在的。人類與世界的溝通,就是意識的交換,包括各種情緒,傷心難過、快樂喜悅。意識的消失是人類對於死亡的終極恐懼。所以,若非依靠宗教去相信轉世或者意識不滅,要做到坦然面對死亡,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古今中外,對永生的追求成了人類最原始的渴望。中國有一心想追求長生,派徐福領著千名童男童女入海尋找長生不老藥的秦始皇;西方基督教的傳說中則有能讓人長生不老的神器—聖盃。
而現代人,則寄希望於“高科技”來實現自己的永生。1967年,美國一位頂級富豪參與了一項實驗“冷凍人”,在零下196度的溫度下,把自己冷凍起來。等到醫療水平發達了之後,再進行解凍。
但是,很遺憾,目前來說,永生還只是人類美好的願望。
坦然面對生命終將結束的事實
目前為止,人類還沒有學會控制老化基因。日本人擁有世界上最長的預期壽命84歲。根據醫學研究,115歲是道無形的障礙,125歲也許就是人類的大限,也就是說大多數人在這個世界上不過百年。
在世界上其他國家和民族,對死亡的避諱同樣存在。
古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裡寫到:“世界奇景,哪一副最令人歎為觀止?答案是,人們眼見旁人逐一凋亡,卻仍認為自己將長生不死。”
美國作家戈馬克麥卡錫也曾經迷惑:“死亡是這世上最重要的議題,對話,對我,對所有人皆然。不能談這個主題是很奇怪的事情。”
死亡終究來臨。你假裝當它不存在,它還是會到來,不早也不晚。
面對死亡,有些人,平靜地直視著它的到來。
日野原重明,日本國寶醫師,年過百歲的他坦然地說“死亡總是圍繞在我身邊,如影隨行。”他盡情享受每一分、每一秒“寶藏”般珍貴的時間,舞蹈著步步邁向生命的終點。
他把這段即將到達目的地路途上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悟集結成一本小小的日誌—《活好》。在這本書裡,我們讀到了他面對死亡時的安寧與平靜。
一個殘忍的遊戲
假設做一個殘忍的遊戲,你被告知,你的生命就剩下一個準確的時間,比如幾年或者幾個月,你會怎麼樣渡過?
有的人會屈服於對死亡的恐懼。
有的人會把所有的遺憾全都彌補。
電影《最後的假期》,當女主角以為自己快死的時候,她決定在這短暫的時光裡去做自己曾夢想卻從曾敢做的一切事情。
還有的人希望自己能為這世界留下點什麼。
電影《志在出位》裡,終日無所事事的瀟灑哥,在以為自己身患絕症後,決定幹一番大事,萬古流芳。最後,他成為了城市英雄。
那麼,如果把這段時間拉長至一生,我們又如何度過呢?
勇敢地嘗試、體驗,拓寬生命
生命的長度有限,而寬度無限。
不斷嘗試新鮮事物,可以增加我們的閱歷和體驗,從而對人生有更加豐富和深厚的理解。
日野原重明就是一個熱愛“嘗試創造新事物”的人。他在101歲的時候終於克服了恐高症乘坐了一次直升飛機;他100歲開始寫緋句(一種日本的古典短詩,類似中國的絕句),102歲的時候,出版了緋句集;103歲的時候興致勃勃地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騎馬。
喬布斯去世之前說到:生活是沒有限制的。去你想去的地方,到達你想要的高峰。這一切都在你的心中和手中。
當我們的生命遇到困境,似乎越走越窄的時候,就愈要有拓寬生命寬度的勇氣。哪怕磨破了衣服,哪怕傷痕累累,當使勁從狹縫裡掙扎而出,你就有機會看見柳暗花明的新世界。
1979年,51歲的褚時健是玉溪捲菸廠廠長,中國的“菸草大王”。鼎盛時期,一場眾所周知的風波,他淪為階下囚。
2002年,76歲的褚時健種起了橙子。以耄耋之軀創立了個人品牌“褚橙”,實現了從“煙王”向“橙王”的轉變。
他說:“我在74、75歲時怎麼想起來搞這個苦差事(種植褚橙),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因為我們的處境,我只有一條出路,必須要搞成功。認定了要乾的事,只想贏,不想輸。”
有了這份氣魄,生命之路才會變得越來越寬廣。
堅持熱愛,聽從自己的心
哲學家蘇格拉底說過“未經審視的人生是不值得過的。”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意志。
我們是誰?我們要過什麼樣的人生?很多時候,其實我們並不清楚。
社會給了我們無數的模板和標籤,比如成功人士、比如有房有車、比如兒女雙全、比如賢妻良母。變成大眾所期待的模板,我們似乎會感覺到安全些。而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則容易被視為異類。
前一陣“孔雀公主”楊麗萍不生孩子的事,引發了全民的熱議。楊麗萍為了舞蹈必須保持輕盈的體態,因此節食,身上的脂肪不足以支撐哺育一個孩子,思量許久,她在舞蹈和孩子之間選擇了舞蹈,也被迫退出了婚姻。
有人說“一個女人最大的失敗就是沒一個兒女。所謂活出了自己都是蒙人的。”
我非常欣賞楊麗萍對此做出的回答:
“有些人的生命是為了傳宗接代,有些是享受,有些是體驗,有些是旁觀。我是生命的旁觀者,我來世上,就是看一棵樹怎麼生長,河水怎麼流,白雲怎麼飄,甘露怎麼凝結,花兒怎麼開的。”
每個人對生命的理解是不一樣的,不需要按照別人的定義來生活。能夠在自己一生當中,能找到自己喜歡做的事,是特別幸運的事。
做點什麼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每個人是獨立的個體,但也是這偌大世界的組成部分。有的人想做孤傲的梅,顧自芬芳;有的人卻渴望成為大樹,用自己的華冠為這世界增添一份陰涼,為樹下的花草遮擋風雨。
愛因斯坦曾經說過,人只有獻身社會,才能找出那實際上是短暫而有風險的生命的意義。
日野原重明也是這樣認為的。他是日本提倡醫學第一人,全世界執業時間最久醫師之一。他認為“為他人鞠躬盡瘁、奉獻自己就是我選擇的人生意義。”
百歲生日過後,他仍在醫師崗位上服務患者,贏得了全日本的尊重,有人說—每到深夜,日野原先生走過的地方都會有鮮花盛開。雖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但是美好的靈魂就像鮮花一樣,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結語
日野原重明感嘆到“人類自然無法抵抗衰老,但找到活著的意義是比抵抗衰老更重要的事。”我深以為然。
正如電影《人生的果實》裡所說的那樣:風吹落枯葉,枯葉滋養土壤,肥沃的土壤幫助果實,緩慢而堅定地生長。
關於生命,所有的答案,都在偉大的自然界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