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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春花爛漫的季節,總是心心念念地想起一道薔薇花牆,一個鳥語花香的鄉村小院。她曾經盛放在我年少懵懂的日子裡,綺麗在內心深處。

那個小院,雖是一座老宅院,卻是姥姥姥爺的安樂窩,也是我童年的樂園。

姥爺是退休職工,為人和善,勤儉持家;不善言辭,不愛串門,退休生活簡單而雅緻。因為有退休金,比起村子裡其他的老年人悠閒得多。種種花草,養幾隻鳥,村外散散步,成了日常。

最有意境的是,在小院裡隨季節種些花草,也有盆栽的花。一個小院打理得井然有序,又充滿了香氣和樂趣。

推開虛掩的木門,邁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盛放的薔薇。蔓藤薔薇很適合裝扮院落,姥爺用竹竿和鐵絲搭起一道花牆,讓彎彎曲曲的枝蔓順勢而長。

姥爺栽種了粉、黃、玫紅等花色。每個初春,經過修剪整理的綠藤就會生髮出新綠,纏綿而長,勃勃生機中讓人充滿了期待。

也不知哪一天,那片綠,悄無聲息的蓄起了一個個鮮嫩的薔薇花,好像聽了誰的號令似的,滿牆的花齊刷刷的展開了鮮豔的霓裳,粉的招人愛,黃的亮人眼,紅的醉人心。

花兒是一簇一簇地盛開著,花瓣層層疊疊。真是招蜂引蝶啊,蜜蜂嗡嗡地鑽進鑽出,蝴蝶悠閒地飛來飛去。如果不是親見,一定疑心眼前是一副淡淡的水粉畫,陽光而又溫暖。

那道花牆太迷人了。

薔薇花不像牡丹那樣雍容華貴,不像月季那樣濃墨重彩,也不像雛菊那樣楚楚可憐……

她不大不小,不濃豔也不單薄,就那麼恰到好處地點綴在綠葉叢中,不會喧賓奪主,也不會湮沒無聞。這些層層疊疊,熱熱鬧鬧的花牆,好像喚醒了寂靜的小院,顯得生趣盎然,帶著甜味兒的馨香瀰漫著整個小巷。

鄰舍們來家看花時,總會說:我們聞著花香來的。

八、九歲時,我常常去姥姥家玩,花開時節,姥姥叮囑說:“你姥爺不讓摘花!”

我詼諧地點點頭,卻會趁姥爺睡午覺時偷偷摘幾朵,拿到學校跟同學顯擺。

姥爺喜歡侍弄花草,除了那道薔薇,院子裡的石桌上、牆角、窗臺等,也是這裡一盆,那裡一叢的。雞冠花、木槿、石榴、天竺葵、月季、夾竹桃、仙人掌……還有好幾種叫不上來名字的花。

對於花草的瞭解,就是幼時去姥姥家玩耍時認識的。北屋前面的兩株石榴蔚為壯觀,一房多高,六月裡火紅火紅的石榴花開滿枝頭,像新媳婦的嫁衣,映得人臉上紅彤彤的。

八月十五爬到房頂摘石榴,又大又紅,有的還咧開了嘴,像娃娃開心地笑。一株一人多高的肉質山影,是姥爺的最愛,我不知道是養了多少年的。

東風又作無情計,豔粉嬌紅吹滿地。

碧樓簾影不遮愁,還似去年今日意。

如今,姥姥姥爺已經離我們而去了,那個小院業已寂寂無人。薔薇、仙人掌、夾竹桃們都杳無蹤跡。那道薔薇也是“寂寞開無主”,終是枯萎了。

還想去推開那小院的木門,看到拿著掃帚清掃小院的姥爺的身影;

掀開老屋的門簾,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開一朵花的姥姥;坐在藤椅上搖著芭蕉扇,笑吟吟地聲音:“又給我帶這麼多好吃的!”;

這一切,似曾昨天,又像在眼前。

再也不能爬到老屋房頂上面摘石榴,咀嚼滿口甜香的石榴子兒;

再也不能從花牆上偷摘幾朵薔薇;再也聽不見喚著我的小名兒的親暱……

此時,想起黃庭堅的《清平樂·春歸何處》

春歸何處?

寂寞無行路。

若有人知春去處,

喚取歸來同住。

春無蹤跡誰知?

除非問取黃鸝。

百囀無人能解,

因風飛過薔薇。

也許,和詩人一樣“惜春”吧。

花開花落之間,留在記憶裡的親情是永恆的!

如果有個小院,我願栽種一株薔薇,讓她開滿籬笆,開在暮春、盛夏和初秋,開在每一個歲月靜好的日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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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 於德慶:做人不要太張揚〈雜文)
  • 有的時候人真的是很渺小,很多事情都不是你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