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建寧是一個美麗有富饒的地方。最令我心醉的,是那8月漫溢在天地之間的濃濃桂花香。
秋,來了,一提到秋天,我的家鄉建寧最有標誌性的就是桂花了。大街、小巷、庭院、公園、山坡都種滿了桂花樹。你一到建寧,便會有一股清純的香味悄悄鑽進你的鼻孔,似乎要沁入你的心田。微風不時地吹來,時而驚動了正採蜜得入神的蝴蝶,使得它們所灑落下的花粉隨風飄去,一陣甜味幽幽而來,桂花們一邊羨慕著身邊的花兒能擁有蜜蜂與蝴蝶的寵愛,一邊迎接著秋天的來臨。
建寧桂花樹的品種繁多,有丹桂、銀桂和金桂,我們把它統稱為8月桂。除此之外還有四季都能開花的四季桂一般每隔2到3個月就會開花一次。
桂花的花冠有黃白色、淡黃色、黃色或桔紅色,人們一般會把桔紅色的桂花稱之為丹桂,丹桂又名木犀,雌雄異株,葉長橢圓形,開橘紅色花,香味很濃。而“丹”表示的意思是紅色。
丹有紅色,丹砂、硃砂,不同色澤的美石,塗染成紅色,精煉的成藥,赤忱,色彩絢麗,南方,姓等意思。作紅色的意思時,出自《國風·秦風·終南》:“顏如渥丹,其君也哉!”(譯文:紅潤的臉龐好像塗了油彩,真是氣度非凡偉大的君王。)丹桂樹皮淺灰色,皮孔圓或橢圓形,數量中等,是珍貴的觀賞植物。花為名貴香料,並可作食品香料。
在我爺爺家的院子裡,有三棵高大的桂花樹。每天早晨,一推開門就能聞到一陣或清或濃的桂花香味。那小小的花瓣散發出迷人的芳香,總能讓我心曠神怡。我習慣每天都要去聞那股香味,總忍不住吸了又吸鼻子,總想把這獨特的幽香藏入心田。一陣涼風吹過,那星星點點的花瓣,零零散散地飄落下來,像一隻只漫天飛舞的蝴蝶,停在了我的頭上、身上、鞋上,輕輕的,輕輕的,香香的,香香的,撫摸著我,不知不覺中讓我沐浴在“桂花雨”中,它向我訴說著秋的到來…… 我不禁張開雙臂,緊閉雙眼,享受讓人心醉的一刻。我情不自禁地與這小小的、黃黃的花瓣共舞。
桂花的樹幹不算光滑,可一塊塊樹皮之間卻很緊密,每一塊樹皮之間沒有一點兒縫隙,融為了一體,紋路卻很分明,摸一摸,凹凸不平的,光滑的,顯而易見,貼近樹根的地方,有點兒潮溼,和泥土有關吧?樹枝與樹幹不同。樹枝上雖有小疙瘩,但其它地方卻很光滑,摸上去,舒服得很。
桂花樹的葉子四季常青,但每年還會長出新葉子看!葉子一感覺到寒冷,就在樹枝上駐足,可它們像一個個勇士,從不肯藏在裡面,偏要在樹梢接受寒風的洗禮,耐不住寒的,一會兒就落了,餘下的,一個個昂著頭,挺著胸,傲然立著。每年春天,剛開始,葉子小小的,是嫩綠色的,有如絲綢一般的質地,過了幾日,葉子茂盛起來了,像一道綠瑩瑩的綠牆,不幾天,綠牆擴充套件開來了,綠葉給大樹戴上了一頂“大大的帽子”,桂花樹本來就很矮小了,現在被“帽子”罩著只看得見一點樹幹了。夏天,樹葉的顏色也變了,從嫩綠到常綠,顏色不斷加深,質地變硬了,顏色卻還是那麼新鮮,好像塗上了油彩,讓整棵樹在發光。
到了秋季,桂花就含笑一現。在樹枝上,長葉柄的地方,伸出一些細絲,細絲很短,總是幾根簇擁在一起,成為一團。每根細絲的頂端,有一個小花苞,鼓鼓的,裡面包的,是大量的芬芳。
中秋一到,一陣秋風吹來,桂花不約而同地開放了,芬芳也釋放了出來。那香氣撲鼻而來,不刺鼻子,是幽幽的。
桂花是四瓣的,都差不多大小,花瓣們組成桂花,從來沒有一片花瓣爭著凸現自己,都是默默無聞地裝點著桂花樹。遠看,桂花如同一群金翅鳥,棲息在樹上,真美!
雨後的桂花,可謂是“桂花帶雨”、楚楚動人。“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冬眠”,秋天,下雨是免不了的了,雨打下來,剛強的桂花不會掉下來,相反,會朝著雨水笑,雨滴沾溼了花瓣,那盛著的,是玉露嗎?
桂花多美啊!難怪有那麼多描寫丹桂的詩句:
1、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鳥鳴澗》唐·王維
2、桂子香濃凝瑞露。-《臨江仙·最好中秋秋夜月》宋·朱敦儒
3、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詠桂》宋·楊萬里
4、子墜本從天竺寺,根盤今在闔閭城。當時應逐南風落,落向人間取次生。-《東城桂》唐·白居易
5、桂香多露裛,石響細泉回。-《早發始興江口至虛氏村作》唐·宋之問
爺爺最愛桂花,院子裡的桂花樹就是他親手種的。無論是識桂花還是賞桂花,是做桂花糕還是泡桂花茶,他都瞭如指掌,每到金秋,他的院子裡、房間裡,滿是桂花香味。
有一天,茶桌前,我和爺爺坐在桂花樹下,面前的爺爺現做的桂花糕,溫熱的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香氣。一抬頭,滿樹金黃的桂花開得正盛,星星點點的黃點綴在綠葉間,美麗極了,我的心彷彿被什麼吸引著,只想貪婪地深深呼吸。耐心泡茶的爺爺忽然抬起頭,問我:“你覺得這桂花像我們生活中的強者還是弱者?”我一頓,隨即開玩笑似地說:“我喜愛桂花,但我覺得它像生活中的弱者,從被欣賞到被採摘,被做成食材。……”
爺爺樂呵呵地搖了搖頭:“它們被欣賞是因為它們美麗而且香味,被採摘時因為它們品相優良,隨後的曬制是它們的深潛,也就是沉澱,它們在等待中度過這一折點,而後被我們享用。我點了點頭,指著那在升騰的霧氣與迴旋的沸水中盤旋舞動的桂花,說:“可它還是經不起開水的洗禮,被泡出茶水了呀!”爺爺摸了摸下巴,說:”這正是它的奇妙之處,它在“隱忍”了許久之後,從“弱者”變成“強者”,在沸水的刺激下,它不得不用盡全力去做些許改變,你看,它已經改變了水,讓水中有了它。”
我若有所思,滿樹美麗的桂花,散發著誘人香味的桂花糕,清新的桂花茶,刺激振奮著我的五官。深吸一口氣,桂花的芬芳進入了我的五臟六腑,彷彿有無窮的力量。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一小口,淡淡的,輕輕的,將那慵懶與煩惱一掃而空,留下的悠然自得與滿心愜意。
多年之後,我總想起那次談話,那一樹金黃的桂花,那醇厚的茶水,那甜香的桂花糕,好像有魔力一般,讓我的心沉靜下來,傾聽來自內心的聲音。桂花總是像爺爺所說,能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他人,這是強者的姿態。我努力靠近桂花的品質,那成熟的芬香,改變他人他物的奇妙魔力,每走一步,我都有成長。桂花,是剛強的、美好的……桂花開了,那濃濃的清香溜進了人們的心靈。那橘黃的骨朵兒映入眼簾。風的腳步聲縈繞耳畔,輕輕地輕輕地消失在過眼雲煙之中,只給人留下了淡淡的餘香。
金桂飄香,純白給美麗的濉溪河畔添上一筆鮮亮而又柔和的色彩,把香傳給建寧的千家萬戶,我不禁要吟到“但願人長久,千里共飄香!”我愛家鄉的桂花香,愛家鄉的河岸,愛家鄉的父老鄉親,愛一切又一切不可替代的美好!